祈绫雪沉目盯了一眼外面的车夫,放下车帘,道:“就算有证据,咱们也不能与荣国公府撕破脸,大肆宣扬。那样一来,八成大多数人都要怀疑我清白了!只有默不作声,外面的人有再多猜测也无法落实……”
“可就算这样,郡主的清誉也要受损。”
祈绫雪心里像堵了一万斤棉花,眼睛阴沉的能滴出黑水来:“该死!”
………………
望江楼中,白敬泽依旧穿着一身青绿,照常说了段故事,待下得台来,便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他是个自来熟的,便贴上去说话。“这位兄台看着面善。”
阮梅钦抬起头,温温润润冲他一笑,却掩不住眼里的惆怅失色,他起身见礼,道:“阮某见过白世子。”
“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宫里的画师供奉,是也不是?”白敬泽一脸惊奇,见对方点头,眼睛一弯便笑了起来:“原来是阮兄,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白世子请坐。”阮梅钦十分客气有礼,伸手请白敬泽坐在自己对面。
白敬泽好奇的看着他:“阮兄不常来望江楼吧?”
阮梅钦轻轻一笑,声线温和:“在下的确很少来此,这几日告了假没往宫中去,是以来此闲坐片刻。”
“哦……”白敬泽长长哦了一声,“我见你愁眉不展,可是又什么为难之事?我若能帮得上忙,阮兄尽管开口。”
阮梅钦早就对白敬泽的性子有所耳闻,听了这话一点不意外,只说道:“并无什么事。”
白敬泽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见对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转而说起了京城里新鲜事,阮梅钦心不在焉的听着,口中偶尔答应一声,目光转向楼下辚辚行走的车马,心头一阵阵发紧。
此时触手可及的十四公主,将来有一日大概也回想眼前的街景一般,近在咫尺却如同虚幻,不断在眼前流逝,直至消失。
有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跟她的那些过往都是假的,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若即若离的拥有,随时都可能失去……
对面的白敬泽说着说着发现眼前的人走神了,便住了口,细细的端详他,却见阮梅钦眼中隐有泪光闪动,一股悲伤欲绝的情绪从中流露而出,顿时有些吃惊。
想当年他差点被山贼煮了吃都没哭,这阮梅钦是咋了???
白敬泽一脸懵懵然,片刻后,阮梅钦回过神来,却放下了酒盏,说道:“时候不早,在下该回去了,改日再同世子叙话。”
“额……哦,好,你去吧!”
送走阮梅钦,白敬泽不明所以的搔了搔头,冷不丁一回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唉呀!你什么时候来的!”
卿如许负手朝他挑了挑眉:“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成这样?”
“哎哟,宋小弟,你是不知道,方才我刚送走了宫里的画师供奉,你想必知晓吧?”他到现在还是习惯如此称呼卿如许,卿如许也不在意,问:“阮梅钦?”
“对,就是他……”白敬泽悄mī_mī朝她招了招手,二人走到角落,他低声说:“阮供奉哭了哎!”
“啊?”卿如许诧异。
“那副模样,不知是遇见什么事了,看了怪让人同情的。”
卿如许暗中嘀咕,难道是与十四公主的事?前世的这个时候,阮梅钦和十四公主已是天人两隔。如今他们二人虽然因为自己的插手没有走上前世的路,也比从前更加小心谨慎,可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宸妃娘娘已经想着给十四公主选驸马的事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她长长叹了口气,虽然十分同情,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阻隔当真太大,也不知道十四公主有没有什么打算。
白敬泽见她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到什么了,与我说一说呗?”
二人便说边进了雅间,卿如许见他一脸八卦,瞪他一眼:“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
白敬泽脸颊抽了抽,一脸不满的瞪回去:“这么大义凛然,往后休想在小爷这搜罗情报!哼!”
卿如许暗中拍大腿,怎么忘了,自己可不正是来问消息的!她扯开笑,说:“跟你开玩笑呢,我整日蹲在内宅,外面有什么消息还得指望你们呢!我哪里知道阮供奉是什么情况?还不得指望你去?”
白敬泽这才受用的点了点头,轻哼一声:“哼,算你识相,说吧,今天过来是要问啥?”
卿如许在消息灵通这方面也不得不佩服白敬泽,也不哆嗦,直接问道:“荣国公,我说的是新荣国公林奕,最近都在哪鬼混?”
白敬泽的眉毛高高跳起,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卿如许:“你打听他做什么?莫不是真如老熊说的,你……眼光独特?”
“……”啥意思???
见卿如许一脸狐疑的瞪着他,他松了一口气:“啊……不是就好。不过呢,这个林奕最近迷上了春意阁的景逸公子,有事没事就前去讨好人家,想做景逸公子的入幕之宾。”
春意阁是京城有名的小倌馆,阁中男子皆是相貌俊逸,才情非凡,多是从小培养出来的,一言一行比许多大家公子还要强几分。因此京城中有喜好此道的,都向往春意阁,但春意阁并非什么人都能进,进去了也未必能亲近里面的某某公子,需得得到认可才能说的上话,说上话之后,还要兴味相投才能成为入幕之宾。
按常理来讲,这种欢场,有人愿意花银子捧着,那是给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