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冷风呼啸,冰寒刺骨,卿如许也不喜欢这样的冷天气,便有些犯懒。让拾舟收了笔墨,自己拥着衾被躺下,打算小睡片刻,瑞兽香炉中散发着淡淡的白檀香,朦胧中,卿如许又隐约回到了前世成亲之后的日子。
她伏在案上作画,江凛下了衙从外面回来,鼻尖冻得有些发红,她要过去替他宽衣,江凛却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我身上带着寒气,莫冷了你。”
卿如许此时似一缕神思漂浮在四周,闻言便是心中一跳,原来江凛说的是这样的话?
从前她听不见声音,不知道江凛口中说的什么,一直以为江凛不想被她触碰,所以总是拒绝她靠近服侍,久而久之,她便再也不靠近做这样的事。谁能想到,原来江凛是怕寒气侵身冷着她。
梦里的她却很伤心,垂着眸子掩住自己的失落,转身回到案几前提笔,却不知该往哪下笔了。
江凛自己换了衣裳回来,并不知她在暗自伤心,走到她身边,问:“在画什么?”
卿如许抬头看了看他,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自己的画往他面前挪了挪。江凛看着画笑道:“原来阿许向往纵情山水之间,渔舟唱晚,自在惬意。只是这船上为何只有阿许一人,难道不希望我陪着你一起吗?”
卿如许的心仿佛露跳了一拍,胸腔中突然涌起几分哭意。只见江凛提起笔在画卷一侧提了几句词: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一首《越人歌》。
原来江凛是喜欢她的,心里是有她的,奈何她听不见他,读不懂他,以至于二人生生错付……
卿如许哭的伤心欲绝,醒来的时候江凛正在一旁牵着他的手。
“阿许怎么了,为何在梦里哭的这般伤心?”
江凛眼中满是心疼,不错眼的看着她,似乎想要探究她的内心,想知道她到底因为什么事而如此伤怀难过,无法纾解。
卿如许猛地起身抱住他的脖子,颤声喊他的名字:“江凛!”
江凛愣住,从前都是他手欠调戏她,这还是卿如许第一次这样热烈的对待自己。他身体僵硬了半晌,伸出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阿许,到底怎么了?”
卿如许羞红着脸松手,摇头:“没什么,做了个奇怪的梦……”
江凛身后伸手擦掉挂在她眼睫上的泪,“一个梦而已,哭什么,吓坏我了。”
卿如许听他这么说心头又是一酸,哽咽道:“嗯……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昨天不是说好了,今日一有空就来看你,正好得了几个新鲜的果子给你尝尝。”
正好拾舟进来,端着洗好的桃子。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桃子?”
“总之,得来不易,就送来给你尝尝。”
卿如许抿着嘴结果他递来的桃子小口咬了上去,甘甜的汁水流入唇齿间,心里也跟着泛起甜意。
江凛见她面色转晴,便安下心,说道:“我这会得走了,皇城司那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应该可以利用玉璧挖出几个人来。”
“嗯,你去就是。”
送走江凛,卿如许便问拾舟:“他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也不叫醒我,这下我可丢人了!”
拾舟忍不住笑道:“还不是姑娘睡得沉,怎么也叫不醒,不知怎么还哭起来了,奴婢一时着急,只好叫了江公子进来喽。”拾舟见她一脸甜蜜的模样,不禁说道:“姑娘这副模样,到底梦见什么好事了?难不成方才是喜极而泣?”
卿如许瞪她一眼,自己却忍不住又笑了,她往屋子里看看,没看见兰舟的身影,“什么时辰了?兰舟怎么样了?请了阿郁来看过没有?”
“姑娘刚睡下的时候,奴婢去看过兰舟姐姐,她说自己睡一会就好,先不用麻烦冷姑娘,若是睡起来再不好,再找冷姑娘来看看不迟。”
“这丫头总是嘴硬,若是病了哪能扛着,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她说着掀开被子下了床,穿好衣服便往外走:“咱们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宝儿呢?让她找阿郁过来。”
“宝儿就在门外练剑呢。”
主仆出了门,便见宝儿在风雪中呼呼喝喝的,卿如许挑眉:“你不是嫌剑太轻,用惯了斧头?怎么这会又想起练剑了?”
拾舟也说道:“是呀宝儿,你这劈来劈去的,确定是在练剑?”
宝儿脸色一黑,挽了个剑花就朝拾舟劈了过来:“哼,让你看看我使剑的厉害!”
拾舟连忙大叫:“饶命,宝儿女侠饶命!”
宝儿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怕了吧!”
卿如许也忍不住笑意:“好了宝儿,你去叫阿郁过来,兰舟好像病了。”
一听兰舟病了,宝儿不敢耽搁赶紧去找冷凌郁了。
主仆二人穿过回廊,来到兰舟住的屋子推门进去,就见兰舟侧着身,安安静静躺在穿榻上,似乎还在睡着。卿如许走上前,见她面色苍白隐隐透着青吓了一跳连忙叫她:“兰舟!兰舟?醒醒!”
兰舟嘤咛一声张开眼睛:“姑娘怎么来了?”她眼珠无神的转动,看见拾舟:“你怎么也不叫我,我睡了多久了?”她勉力支起身子,突然身体一颤,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兰舟!”
“兰舟姐姐!”
二人大骇,兰舟提出一口血之后目光涣散,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