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青城关的风雪才紧了些,城中各处也有了点银装素裹的意思。
这天,大街小巷都流动着丝丝兴奋之情,因为宽窄巷的红粉楼等几处妓馆要开台比试,搏个来年的好彩头。
这种事情郭霖是绝对不会缺席的,好说歹说将白敬泽和邵岩也强拉硬拽过来了。
邵岩是靖河郡王手下的副将,三十多岁长得腰杆笔直,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郭霖则是青城镇知州郭原的儿子,当初郭原带着一家老小逃出青城镇去跟白敬泽汇合,郭霖便同白敬泽结识了。
几人一边走,郭霖一边说道:“咱们就看看人家比试,又不是一定要在这里一度春宵,怕什么!”
邵岩横了郭霖一眼,对这个自来熟无可奈何。
三人稍做改换,都是一身世家公子的装扮,不急不缓的进了宽窄巷。邵岩眼尖,指着前面一个人说道,“你们看那边,那人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白敬泽和郭霖闻言朝他指着的人看去,都摇头。
“没见过。”
“不认识。”
邵岩皱了皱眉头,“可能是我看错了。”
整个青城关最繁华的地方就是宽窄巷,以前白敬泽从没来过,没想到里面如此宽阔。时辰一到,整条巷子被灯火照的通亮,顿时热闹非凡。巷子往里百余步,便是清一色的三层小楼,披红挂彩,雕梁画栋。桃红柳绿的姑娘和热情洋溢的帮闲,站在楼上楼下揽客拉人。
白敬楼上花枝招展,笑靥如花的女伎们,笑道:“郭霖,你整日念叨着宽窄巷的好处,不知你有几位知己啊?”
郭霖先是一怔,没想到他竟然问这种问题,脸竟然慢慢红了:“我就是一粗人,哪有什么知己。”
白敬泽看他也就嘴巴厉害,实际上也未必有多少实战经验,便笑笑不再打趣他。
越往里面走,贩夫走卒变少,路上行着的都是些商家团首什么的。再往里,已经能零星见着达官贵人富家子弟了。大多数常客都有明确的目的,纷纷进了流金淌银,浓朱翠紫的红粉楼。
门口一个三十来岁还风韵犹存的女人正在那里指龟奴搭台子,见三个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模样,就知道是几个愣头青。她见几个人穿着不俗,便有心招呼她们进去。绣满了折枝牡丹的水绿裙角一路飞扬着,薄透粉嫩的帕子捏在手间轻轻一抛,温香直甩到三人的脸上。
她上前一步笑问道:“几位公子安好!咱们红粉楼的姑娘们,各个都是色艺双绝。您三位还迟疑什么,不如进去看看?”
红粉楼的莲妈妈年轻时定然也是热极一时的美人,此时依旧艳光四射。她腰肢纤细,款款摆动间,能将人的魂儿给扭了去。她正跟三人说话,旁边来了位客人,她连忙喊了一个声音娇柔软糯的粉衣女子出来。
那女子一见到人,也不会理周围人来人往,闹声一片,伸出两条手臂,直如挂在那人身上一般,藕白的手腕从衣袖中滑出,拉着长音娇嗔道:“哎哟,您还真是狠心,多少日子没来,人家的脖子都要望断了……”
那男子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挑了粉衣女子的尖巧的下巴,笑道:“想爷了?爷这就好好补偿你!”
说着,两个人直贴成一个上楼去了。
邵岩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颇有些目瞪口呆,白敬泽低声问郭霖:“不是说红粉楼卖艺不卖身吗?”
郭霖瞪眼结巴道:“我,我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听说?”白敬泽无语道:“你不是这里的常客么?”
“我也就是经常走走看看……”
邵岩和白敬泽恨不得有一脚踹死他的冲动,这厮的话,当真不能轻易相信。
莲妈妈见他们一脸茫然,不由得捏着帕子捂嘴嗤嗤笑了几声,漾起满脸笑意,说道:“不知几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娇俏些的?还是温柔些的?要不先喝些酒水,听个小曲儿看几支舞?”
邵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强做镇定的说道:“我们是来看比试的……不知何时开始?”
莲妈妈一听这话,面上现出几分得意,说道:“几位来的早了些,还要等一会。不过,谁也比不上我们红粉楼就是了。”
三人配合的笑了几声便说先到前面看看,一会比试开始再回来。莲妈妈闻言也没再说什么,笑盈盈的朝他们抛了个媚眼便走开了。
三人只觉得头皮一乍,屁股着火似的赶紧转身往前走了。此时三人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原来这二人也不过是只纸老虎嘛!等绕了一圈回来,比试已经开始,红粉楼门前已经是人头攒动,挤都挤不进去了。只听得前方笙箫作响,隐隐还有鼓声和金铃响动。
宽窄巷本来十分宽敞,但道路两旁设满小台,将路占了大半,又加上巷子里聚集了无数人前来看热闹,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连道边的树上都爬满了人。此时别说人,就连阿猫阿狗都别想挪动一下。
白敬泽顺着众人的目光往前面的方向看去,一片乌压压的头顶,但两面台上的歌舞倒是还能看的清楚。
红粉楼这边,台子上面轻纱高垂,一名身穿红色舞衣的女子正在随着乐声翩然起舞,水袖随着流动的琴音收拢聚散,掀起层层波浪。她轻踮脚尖,红色的水袖猛地甩开,继续旋转,纤细的指尖从袖中露出,折成兰花,如同在红色的漩涡中脱颖而出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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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霖看的目瞪口呆,连魂都差点被勾走了。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