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鸿疲惫的往椅子上一坐,摸起茶盏来喝,说道:“智仁大师为许儿批命的事情果然传的沸沸扬扬,却不知为何,只传出了前两句。”
“啊?”宋氏愣了好半晌,然后眉开眼笑,“这样一来,许儿自有百家来求,咱们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老爷怎么仍是愁眉不展?”
“你说的是,太阳紫木临四正,貌美香身贵格成。的确是大富大贵的好命格,怕是京中不少人家都要闻风而动,前来求娶许儿。”卿鸿面色复杂:“奈何智仁大师的话皇上听得真真儿的,咱们惧怕的并非他人,正是皇上!所以……即便百家来求,咱们可敢轻易应承啊?”
宋氏仍不甘心:“老爷,既然这批语只传出前两句,焉知不是皇上的意思?怕是皇上体谅老爷爱女心切,为免风波四起,这才让宫人们住了口的。兴许皇上……没把此事未放在心上也未可知啊?”
“就算皇上没放在心上,可有朝一日,这事若露了风声,焉知许儿的夫家会不会惧怕招来祸事,从而怠慢许儿啊?又或者,许儿得嫁贵婿,因受皇上芥蒂而使人家耽误了前程,到时也是麻烦……”
宋氏闻言又犯了难,“难不成,许儿真要嫁给一个山贼了?”
“什么山贼!说了不是山贼。”卿鸿瞪了她一眼,那可是皇上亲自给洗白的……
………………
卿府的马车在京郊的官道上辘辘而行,卿如许掀开车帘,见外面天色大好,正是春日万物生发的时节,和煦的暖阳投在面颊上,柔柔缓缓的,让她的心情也变得十分轻快。
“许儿,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些话不该当着你说,可你生母没得早,小宋氏虽是你的亲姨母,到底不敢对你多加苛责教导。这许些话,还得祖母告诉你。”
卿如许的目光从林中碧翠的枝叶上移开,放下车帘转头看着祖母,心中明镜她要对自己说什么,但还是笑问道:“祖母有什么话,孙女都听着。”
老夫人面上现出几分心疼,道:“人说‘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世有恶疾不娶,弃於天也’,这两样,足让你这一生亲事坎坷,现今智仁大师一言,令你脱困于窘境,却也是福祸难料,你心中可明白?”
“祖母,为何女子一定要嫁人呢。您看近日前来提亲的那些人,先前生怕许儿短命,不肯前来求娶。哼,现下怎么样?听说许儿命格贵重,却什么都不怕了?”
老夫人面色也不好看,轻哼一声:“说的是,都是盼着家族兴旺,想借许儿的气运。由此可见品性,咱们自是不可应承的。”
“可不是,祖母,许儿从小身子弱,这气运贵格可是用来保命的,哪能平白让家人吸了去……”
老夫人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先前沉重压抑的氛围霎时消散不少:“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卿如许道:“许儿没有说胡话,这世间女子,有几个嫁的如意郎君了?劳心劳力伺候公婆,相夫教子,竟是没一样是为了自己的。一生凭靠夫家,以夫为天,以子为荣,何其可悲。祖母也知道,许儿比旁人更加艰难些,何苦叫我嫁人去受难呢,不如让许儿留在祖母身边,凭自己的心意的活着……”
老夫人被她说的愣住,只听卿如许又喃喃道:“实在不成,许儿就出家修道去,一生清净无为,云游四海,可是自在呢……”
老夫人被她说的话一惊:“许儿,不许胡思乱想,事情也没坏到那种地步……”
卿如许抬头去看祖母,眼中亮晶晶的,道:“我自是知道祖母跟爹爹不会因为虚无缥缈的猜测就逼我嫁给谁,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若无良配,不嫁就是,既然不嫁,皇上又何须担忧什么呢?”
老夫人长叹一声:“你从小顽皮胡闹,其实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性子又倔,很像你的母亲。”
“我母亲?”卿如许听祖母提起生母,颇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