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
阳景真君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红晕从雪白脖颈一直蔓延至后耳根,眼梢微红,双颊染血,看着又羞又恼又恨,像极了被调戏的良家妇女。只是这位“良家妇女”脾气不好惹,一副恨不得将裴叶天灵盖拧下来的汹汹气势,右手还示威性地搭上长刀刀柄。
裴叶被他气势一压,有一点点儿的心虚。
若他们俩是兄弟朋友,无伤大雅的戏弄就当是乐趣,但阳景真发火,她的行为就不妥当了。
只是——少年时期的裴叶可是猫嫌狗厌的臭脾气,将“我行我素”四个字当座右铭,还死鸭子嘴硬。不仅不道歉,还会理直气壮。
她挺直胸,微扬下颌。
朗声反问阳景:“我这就没有廉耻心了?”
其他弟子不敢上前劝阻,反而默默后退了一小步,吃起了新鲜出炉的瓜。
阳景真君愤愤道:“厚颜无耻!”
裴叶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愉悦而又恶劣:“依我看,阳宵师妹未必是恼怒我送你绒花,是恼怒我悄无声息将绒花簪到你发间,而你作为元婴修士居然后知后觉吧?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啧,明明只能怪你自己警惕性太低,怎么反倒冲我发火了呢?”
一众弟子表情错愕宛若见鬼。
阳景真君被裴叶说得一愣一愣,待他反应过来裴叶巧舌如簧说了什么,怒火成倍高涨。
刀锋刚出鞘半寸就被玉潭师弟眼疾手快扑上来,挡了回去。
“玉潭,你让开!”
“我不能让!”
“你让开!不然连你一块砍了!”
“阳——阳宵师姐、师姐,你千万忍住啊,消消气,千万要消消气,别跟宝师兄一般见识,你也知道‘她’才多少岁……”后半句是压低声音在阳景耳边说的,提醒他裴叶才是个十六岁的未成年女修,还是个各方面都不成熟的孩子,阳景多少岁的人了,跟她斤斤计较做什么?
“……还有,‘她’这具身子都这样了……实在经不起你一刀砍的……”
阳景真君:“……”
愣是被逼着吃了个哑巴亏。
不断在内心默念“她还是个孩子”、“她还是个孩子”、“她还是个孩子”……勉强将火气压下去,但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
十六岁的年少女修就能做出当街吗?
问一问在场三峰弟子,哪个十六岁敢这么干?
谁敢给问剑峰之主脑袋簪绒花?
抛开这层,在外人看来,她是顶着阳华的皮囊当街调戏女修,同样非常不妥。
阳景真君越想越气,越气越怄,越怄越不想理裴叶。
他重重一哼,不理人了。
裴叶撇嘴,表情有些难言委屈。
想道歉说句软话,又死撑着没表示。
玉潭看看相处多年的师弟,再看看年幼不知世事的“师兄”,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心累。
“宝师兄,别气了,阳、阳宵师姐一贯是这个脾气……”
他干巴巴地宽慰两句。
裴叶咕哝着抱怨:“我知道了,以后不找他玩就是了,脾气可真大……”
玉潭真君:“……”
找阳景师兄玩什么的……
果然是孩子才会说的天真话语。
只是,他今天光看宝师兄玩阳景师兄了。
阳景真君这个插曲并没破坏裴叶逛街的好兴致,没多会儿她脸上只剩对洛城的好奇和逛街买买买的愉悦。洛城这地方气候湿润温暖,再加上地理优势,盛产各种名花。据说洛城林家时常会举办花宴,名为赏花实则相亲,给修真界各位单身狗牵桥搭线,有红娘之家的别称。
因为风气影响,洛城百姓尤其喜爱花卉,不论男女都爱簪花出行,这也带动了当地的特色产业,大街小巷能看到各种古法制成的绒花、缠花、绢花……裴叶几乎每个摊位都要买一点儿,还买了许多以花为原料制成的胭脂水粉。不是她用,送给两个“宝贝女弟子”。
顾少女:“……”
胥少女:“……”
两手空空什么礼物没收到的方墨清:“……师尊,弟子没有吗?”
裴叶打了个响指,一朵素白牡丹凭空出现。
“有有有,人人有份、人人有份。玉潭师弟,这是你的。”
给玉潭递了朵鹅黄色绣球绒花。
玉潭笑着接下:“多谢宝师兄。”
学着洛城百姓将花簪到鬓角。
裴叶道:“谢什么,还是谢掌门师兄吧,他出的钱……”
她选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枝,抬手随意簪在发间的玉冠,再配上阳华真君那张似冰雪雕琢出来的面庞以及裴叶的笑,一时间,少了几分高岭之花的清冷,多了几分人间红尘的暖意。
“到了!”
前方阳景真君冰冷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短短两个字都带着冰渣。
洛城作为人口稠密、经济繁荣的城市,即便没有大型活动,城内客栈房间也很紧俏。
裴叶一行人进入凌极宗的连锁客栈,负责人诚惶诚恐地说没空房了。
众人只能去另一家凡人开的客栈。
尽管居住环境比不上前一家,但胜在还有空房,房价也不贵。
阳景:“掌柜,剩下十间我们全要了,大家晚上挤一挤。”
众弟子:“是。”
修士有个地方打坐修炼就能度过一整晚,不一定非得躺床上睡。
弟子没意见,却在分房的时候产生一点儿波折。
此行三十五人,算上阳宵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