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阁楼,外面是灰白色的高墙绿瓦,之所以是灰白色,仅仅因为这里,是整个女司最为偏僻的地方。
也是,最空落的地方。
往日的黄昏,阁楼除了偶尔窜过去的一只浑身灰污的野猫之外,也只剩下周边的鸟雀会来鸣叫几声,以示光顾一二。但是今日,却显得尤为不同。
昏暗的阁楼里,借着钉上了层层木板的窗户之间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一位衣着甚是单薄的小小身影,正弯着身,低头在地上细细寻找着什么。许是运气不错,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匍匐身影处很快传来一声小小的欢呼,带着丝清亮婉转的娇俏。
“快,查看此地是否藏人!”
“是!”
一阵错杂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像一声声古刹老钟,不紧不慢的敲在了阁楼中正满是欣喜的女孩儿心头。
女孩儿有些惊慌的抬起头,借着木窗透过的缝隙,看见了正要冲进来的几名仆役,还有——三个身穿着白衣,站立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站着,狭长的丹凤眼带着丝丝不易察觉到的妩丽。可是莫名的,身体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楼主……
仆役还未冲进来,她就已经双腿灌了铅般再也走不动,一根质朴无华的木簪被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心里。只有簪头坠着的那颗用黑绳串起来的透红的石子,在空中孤零地巍颤。
脚步声由远及近,女孩子躲闪不及,看着杨木制的扇门被人合力从外面推开。夕阳的余晖顺势照射了进来,伴着吱嘎满带着年代气息的声音。
来人陡然见了昏暗,都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同时来回挥手,驱走鼻端那股有些难闻的霉味。
待适应了下,才环顾四周,也瞧见了正窝在房子的一角,瞪大了一双泛着颤颤惊恐的眼,浑身僵硬难动的女孩儿。
一仆役上前一步,紧盯着她。
“你是谁,为何躲在这里!”他知道楼主要抓的是一个已经被关押在地宫里十年,今日不慎让他逃脱的白须囚犯,自是不可能与眼前的畏缩女娃儿有什么干系。
严喝的声音一落,女孩儿不自觉抖了抖,霎时已腿软在地,她使劲垂着脑袋,不敢看那几人。
“奴……奴是青字楼新来的,在楼里打杂。”
声音低且带着不安。
仆役瞧着,有些头疼,也有些气愤,押拽着女娃儿到外面正等候的白衣女子面前。低头上前禀报:“楼主,这最后一处小的已经搜过了,并未发现任何痕迹,只是……”
白衣女子皱眉。
仆役立马接着道,“阁楼里发现了这个小丫头,自称是青字楼新招的打杂,小的也不太确定,便带出来给楼主瞧瞧。”
说着一手拽着女孩儿的衣领,拉着她上前两步,跪在白衣女子的面前。
“奴……奴是青字楼打杂的,见过黄楼主,楼主饶命啊!”
女孩儿虽然来的不久,可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黄字楼的楼主,与她所在的青字楼的楼主共为女司七大楼主之二的存在,也是,她绝对不能够招惹的存在。
白衣女子眯眼看着跪着的女孩儿。
“你认识我?怎就这般确认我便是黄字楼的楼主?”
女子的声音婉转动人,不经意间还夹杂着丝丝不易察觉的魅惑人肠的嘶哑。
在场的众人也随她的话,将目光都转移到女孩儿的身上。
女孩儿感受着四周来的压迫,抿嘴沉默。
半天才低声唯诺道,“听闻黄字楼楼主素来喜好珠子串成的络子作为压裙的挂坠,又听人唤您为楼主,故,故奴斗胆一猜。”
这话说完,女孩儿的头已快垂至脖颈。
黄字楼楼主瑶衣稍有些惊讶的抬高了那对精致莠秀的柳叶眉,看向女孩儿的目光微微转暖。
“近日新来的打杂现在应该已经工作了,你怎的出现在这里?”到最后,那双温和的眼已全然带着锐利。
“奴今初刚好,下午休息,来阁楼,是想寻回上次随师姐路过,被,被丢进来的头簪……”说着,她将手里紧握着的木簪拿出,横放在手心,方便女子观看。
瑶衣随意扫了一眼,在有些枯瘦的小小掌心的映衬下,越大显得那根木簪的寻常无奇,唯一能稍稍过得去的,就是那无故透红的坠子,她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那真的就是一颗不算常见的石头而已。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女孩儿不知何意,黄瘦的手指紧张的颤了一下,依言听话的慢慢抬起头,只让整张脸露在女子面前,眼睛却十分小心的始终低垂着,不敢直面看女子一眼。
见状,瑶衣稍有些意外的笑了声,“倒是个懂礼,有些小聪明的姑娘。”
说完细细地打量着,许是长久未曾好好饮食的缘故,她的肤色很蜡黄,整张小脸暗淡无光,乍一看便是不入流的村妇也比较她要好许多,只是……
瑶衣微眯了眼紧盯着女孩儿的面容,粗粗看去之时,甚是觉得普通,可若是细看下来,五官虽不是说精致异常,可是组合起来偏就有那股子莫名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让人心动。
瑶衣心思一动,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多大了?”
女孩儿小心缩回了高举着木簪的手,继续垂眸低声回答道:“回楼主的话,奴今秋便是十实岁。”
“十岁?”瑶衣暗想,倒是个好岁数,正好可以开始培养起来,至于培养成什么……她心中已有定数。
“今后你便不用待在青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