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舍绣娘,以雷美云为首,依次坐下。
温芷颐看着她们,沉声道:“这次的百学大会,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有多重要。能不能成为才娘,还是去云菏泽,你们的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这个事实,纵然她们早就知道,此刻听温芷颐亲口道出来,仍心情沉重。
“此外,丙舍绣娘是你们的师妹,作为师姐,你们理应多加提点、照应。”温芷颐继续道:“她们若是犯下什么错,你们也逃不开干系。”
乙舍绣娘齐声应了,她们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作为刚入绣学的新人,跟着师姐去观摩百学大会。
温芷颐看向丙舍绣娘,缓缓道:“这次你们跟着去,六年后就轮到你们自己。多看、多学习,不要让我失望。”
“绣娘之上是才娘,只有在百学大会上,才能获取才娘资格。六年后,你们会面临三个选择:一是从绣学除名,远离故土嫁人;二是成为才娘,入谭安县的绣学。三、若成不了才娘,就只好去云菏泽的绣都。”
她这番话,听得众人心头发紧。
这么说,只有在百学大会上成为才娘,才是最好的出路。
“请教才娘,云菏泽是个什么地方?”
温芷颐笑了笑,道:“我也没去过,只知道,一旦进入就终身不得脱离。是所有绣娘,避之不及之处。”
这次,连乙舍绣娘也都变了脸色。
她们知道的,比丙舍绣娘更多一些。要不然,怎么会有绣娘宁愿选择被绣学除名背井离乡这条路?那是她们心里清楚,去云菏泽的下场,更加凄惨。
温芷颐离开后,众人议论纷纷。
她们中好些人,都是第一次知道,命运残酷的真相血淋淋的摆在她们面前,如此猝不及防。
丁雅琴垂眸收拾着桌上的针线,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绣娘,但和一副病怏怏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身体来说,也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
许三春担心地看了一眼吴静,见她脸色平静,心道幸好提前告诉了她,否则此刻她非得崩溃了不可。
桂圆则还是那副全无心事的模样,对她来说,操心不了那么远。就像她成为绣娘一样,那是命运的安排,而她本人则懵懂无知。
也许,在面对残酷的命运时,这份懵懂反倒是难得的福气。
翌日休沐,回到绣庄后,许三春将她们要离开南凤镇,远赴东乌府参加六年一次百学大会的事情告诉哑娘,离出发就只有一旬的时间。
哑娘听了十分担心,握着她的手,神色严肃地比划着,“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哑娘您说。”
“在百学大会上,你一定不要出风头。如果有考试,不要通过。”
“这是为何?”许三春惊诧地反问。
哑娘的要求,和她的打算,完全背道而驰。她想要把握住百学大会这次机会,尽可能的展露锋芒。
她甚至想过,既然百学大会是考核才娘资格的,那么她也想去试一试。虽然进入绣学才两个月,但她已经绣出了二级阵法,想要一试。
如果真能成功,她就节约了六年时间。
可是,哑娘告诉她,不要去争取?
这,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些!
“这件事上,你要听我的。”哑娘的态度,十分坚决。
“我……”许三春迟疑地问道:“哑娘,究竟是为着什么,您能告诉我原因吗?”
哑娘缓缓摇了摇头,“你听我的就是,我不会害你。”
“您让我想想。”许三春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因为哑娘的要求,她所有的计划全部被打乱。
哑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这一整天,她都有些闷闷不乐,就连吃饭时,也没有说几句话。
当她离开绣庄回到绣学,哑娘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不是我要拦着你,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想当初,在去绣娘试之前,就该让你早些成了亲。日子就算过得辛苦一些,也不至于有暴露的风险。
怪只怪,她当初一心都放在主子身上,没有留心绣学的事情。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东乌府,那可是南北通衢之地,远非南凤镇这样的小地方可比。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祈祷许三春这一次去东乌府能够默默无闻,平安归来,一切顺利。
反观许三春,她则因为哑娘的要求,而心神不宁。
因为月考头名的原因,她有了五日的资格。百学大会在即,她选择了去五日蕴智堂。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在阵法的帮助下,静下心来。
五天下来,印堂处的法力光球颜色越发鲜明,紫色形成了一个明显的薄膜包裹着它,仿佛里面在孕育着什么。
许三春从后花园里走出来,困扰她的问题又袭上心头。
东乌府之行,她还没有给哑娘一个答复。
要她白白放弃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她实在是不愿。虽然,她并不知道,在百学大会上,她会遇到什么事。
但答应了哑娘,就等于断绝了所有的机会。
可她更知道哑娘的脾性,哑娘认定的事情,从不更改。没有哑娘,又何来如今的自己?
许三春心头十分清楚,哑娘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害自己的人。她既然做出这个要求,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不说,想来与她的过去有关。
这两个念头在她心中盘桓不去,纠结反复,让她至今也都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