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如此我见犹怜,眼波流转间甚至有些妖媚。性情却像孩子一样,高兴就大笑,吃惊就睁大眼睛,紧张就屏住呼吸。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直来直往。
看着她,温芷颐越发多了几分喜爱。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用花什么心思,不用细细思量说出口的话会不会被误解,这种感觉很好。
“你要是喜欢就去做,绣学并不是常人想的那样不近人情。”
“谢谢才娘。”许三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鞠躬,头差一点就要挨着地面。
说完了话,小雨带着许三春一路出来,也没有碰见什么人。到了门口,许三春笑着跟她道了谢,离开绣学。
镇里的绣学,是只培养绣娘的地方,而绣娘原本就六年才能出几个,加起来也才二十人出头。算上伺候的下人,散落在这么大的地方中,让绣学显得很是清净。
许三春不知道的是,这平静的表象下,并不简单。
她的到来,就如同在湖面上扔了一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而湖面之下,是暗潮汹涌。
一名浅杏衣裙的绣娘回到屋子内,反手关上房门,面色不虞。她是上一批的绣娘,也是那批绣娘中表现突出的一位,还差一点就能升为才娘。
她的名字,叫雷美云,一向颇为自傲,她确实也有自傲的资本。不论是从容貌气度家世,还在暗月之力上,都要胜众人一筹。
“雷姐姐别生气,是那个许三春不懂规矩罢了。”于红菱笑眯眯地劝解着她,却不动声色地往许三春身上栽了个不懂规矩的恶名。
雷美云冷哼一声,道:“她不懂规矩也就罢了,竟然连才娘也如此偏心。”方才,她可是亲眼所见,是温芷颐身边的丫鬟小雨送了许三春出去。
一个刚刚通过绣娘试的姑娘,何德何能让才娘如此看重,她不甘心。
“怎么会?”于红菱笑道:“谁不知道,在绣学里才娘最看重于你。不过是和她在后花园说了一会儿话,有什么大不了。”
看似劝解的话,却一字一句都戳在雷美云心上。她这么优秀,才娘也只是在众人面前赞扬她,从未单独和她谈心。
“哼!”雷美云扯烂了手中的绢帕,恨声道:“等她进了绣学,我倒要看看,那个许三春有什么本事!”
见目的达到,于红菱面上的笑容越发和善,“对呀,我们手底下见真章。雷姐姐,我让厨房炖了一盅雪耳汤,这会应是好了,我这就去端来。”
“昨儿才回来,今日就该好好歇着。我们姐妹间,不提那些扫兴的事。”
雷美云这才面色稍霁,微微颔首应了。
于红菱出了房门,朝着大门的地方看了一眼。这个许三春倒是机灵,还没有正式入学,就懂得来讨好才娘了。
她心中忌惮的还不止于此,绣娘试当日,天工娘对许三春的态度,分明不一样。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在绣学里资源有限,众绣娘各凭本事争取。你多了,她就少了,于红菱有野心,当然不愿让许三春抢了风头。
而心高气傲的雷美云,便是最好用的一把刀子。
在她走后发生的这些事情,许三春当然无从知晓。她此刻满怀喜悦地跟哑娘描述着绣学的一切。
“哑娘您不知道,绣学可好了!又宽敞又阔气又安静。”
“才娘人很好,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
“她跟我说,绣学不如常人想的那样不近人情哩!所以,我们明天就去买些料子回来,绣些荷包啊,绢扇啊,手帕啊什么。”
“等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张啊。”许三春在天井里转着圈子,“唔,得起个响亮的名字。叫什么好呢?”
“许记绣庄?不不,太土了不好听。”关键是,她并不想要以许记为名。
许三春这个名字,刚开始她就嫌弃太土,被叫得久了,她也觉得好听起来。但是,对“许”这个姓氏,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认同感。
哑娘坐在那里,看着她就像一只快活的小燕子飞来飞去,满心欢喜。
想了半晌,许三春突然一拍手心,道:“啊!我想起来了,就叫花花绣庄!”
“哑娘,您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许三春兴奋起来,拍着手道:“您看,这蔷薇花开的多漂亮。”
哑娘失笑,比划着道:“那你为什么不叫蔷薇绣庄?”
许三春一对美丽的杏眼忽闪忽闪了几下,“我就喜欢叫花花。”个中因由说来话长,就当做她心底藏起来的小秘密吧,且容她任性这一把。
“好吧,你喜欢就成。”哑娘看着她,满是宠溺。
定下了绣庄的名字,许三春的心情更加轻快明朗。手里拿着抹布进了前面的店铺,扬声道:“哑娘您歇着,我再把柜台抹一遍。”
这丫头,疯疯癫癫的没个正经。
前面的店铺虽然没有使用,但每日都在洒扫着,哪里用专门去再抹一遍了。再说了,一个绣庄要开门,还有好多功夫呢,这么早打扫来干嘛。
哑娘摇摇头,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用罢午饭,许三春便迫不及待地出门去丝绸行里采买衣料子。她是用来做绣品的,对面料的要求就不同。好在有哑娘在,没有花太大功夫,就买到了合适的料子,又添置了针线。
回到家,她把东西都归置了,便开始研究起来。
绣庄要开业,光是绣这些小物件还不行。既然要做,就好好做,摆几样绣品在那里半死不活的经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