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对方不打算给钱。郎中顿时从温顺的绵羊,变成了发疯的狮子。他抓起衣服的领子,撩去大褂,身上还穿着精致的短衫,一手抄起桌上的药匣子,将其抱在怀中。接着,一脚踢开前面的桌子。连贯的动作,让花千鬼瞠目结舌。
花千鬼化作一道影子,赶在桌子飞来之际,遁到了侧方。
那桌子在地上划出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声响,一直顶到了门口,啪的一声,这才停下。
“果不其然。”花千鬼大喝一声,以剑指之,喝道:“你根本不是郎中!”
无论从对方出手的力度,还是身上镇定自若的气魄,花千鬼都已不能忽视他的存在,依然认为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郎中。特别在这个虚弱难捱的时期,他重伤未愈,实力下降,此人若是一味相逼,可能对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这让花千鬼犹豫不决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平时雷厉风行的做派。
趁着花千鬼思忖之际,郎中掀开了药匣子的盖子,从里面掏出一把精钢匕首,手指穿过下面的圆形小孔,匕首在他的指尖上不停的旋转起来。他带着一副蔑视的口吻说:“你算个什么狗屁英雄好汉!一百两银子,竟也拿不出,分明是个穷光蛋!”
“你究竟是何人?”花千鬼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说,“我见过的郎中里面,谁也没有你这么大的力气。”
“谈到要债,那我力气可就大了。”郎中笑道。
花千鬼细看他怀里的药匣子,那并非是木质的,而是在铁质的上面涂上了一层木色的漆,足以以假乱真。匣子上面刻着一个显眼的林字,他脑筋转的极快,忽然想到了什么。
江湖中,曾有这么一位医术极为高超的奇人,名字唤作林玉春,凭借一部《牧州谱》游走天下,济世悬壶,救死扶伤,只要不是已死之人,一旦得到他的救治,无一不能起死回生,再续生息。
所以江湖中人,称他为气阎王。
那意思就是说他医术高深莫测,鬼神难辨,敢于在阎王手里抢人性命。
传言,此人脾气怪里怪气,只医有缘人,若是无缘,千金难求其动一动手指头。
既可救人,亦能杀人。
这个林玉春,并非只在医术中登峰造极,武艺更是神乎其神。武器则是随身携带的一个药匣子,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药匣,里面藏着无数精巧的武器和功效强大的药丸,足以让任何一个敌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花千鬼之前并未留心郎中手中的药匣,这会儿看起来,实则暗藏玄机,他问,“气阎王——林玉春,是你什么人?”
“哎呀,真想不到!”郎中没好气的说:“竟然连你这种鼠辈都知道他的名字,他还真是名声在外呢!我要何时,才能追上他呢?”
“你不是山杏!”花千鬼一看见那个药匣子,尤其是那个林字,心中萌生了退意。他说:“少在那故弄玄虚,装模作样,何不报上真实名号?”
暂不论对方真实身份是什么阿猫阿狗,跟林玉春有什么亲密关系,抑或仅仅是张冠李戴,假借名号,狐假虎威。花千鬼都没有充分的理由留在这里与郎中斗,那将是浪费时间的一件事,即便可以轻松的杀了对方,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实际上的好处,仅仅不过是撒气而已。
不过,花千鬼想要离去,时机已逝。大门被刚才飞去的桌子堵死了。
于是,花千鬼意识到,这个郎中,不是个好东西,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打算把自己困在这里。
“莫非是自己某个仇家,寻上门来报复?”花千鬼在心里思考着种种可能。
“山杏,这么女性化的名字。”郎中叹一口气,自嘲起来,“我还真是才疏啊,竟然起了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惭愧,惭愧。”
“你是林玉春的徒弟吗?”花千鬼见无路可退,知道不打不行了,对方露出的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风雨欲来,他又如何夹着尾巴逃跑,做缩头乌龟?
此事现在若是不解决,日后传到江湖中,凌霄花的名号将早早的凋零。
“那是我的爷爷。”郎中大声的说道,然后骄傲的一条腿踩在椅子上,前倾着身体看着花千鬼,他说,“凌霄花——花千鬼,你现在还真是狼狈!”
“你居然认识我?”花千鬼的眼神继续在四处游走,他说,“如此,这一切原来真是你有心安排的吗,那...”
“那当然不是什么山中玉,我胡乱编造的名字罢了。”郎中似乎知道花千鬼要说什么,他嘿嘿一笑道:“其实,你说的很对,那根本就是牛屎!”
“岂有此理!你这个林玉春调教出来的小混蛋。”花千鬼闻听,脸上气的铁青,他一握凌霄剑,怒道,“看我今天,我宰了你,把你的脑袋送给林玉春。”
“哦,是吗?你确定能要了我项上人头?”郎中指尖上转动着匕首停止了,他不以为然的说,“你先别急着喊打喊杀的,其实,我在牛屎中,还格外赠送了你一点其他东西。”
“你这个龟孙!”花千鬼哎呀暗叫了一声,大事不妙,对方极有可能在里面下毒,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意识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居然让这个小混蛋得逞了。接着,他马上撕开手上的绷带,刚见到那些黑漆漆的东西糊在伤口上,他想擦去所谓的药膏,一想到那些都是牛屎,又不忍动手。最后不得已,只能咬着牙,扯下自己的衣服,压制住干呕,一点点擦拭而去。
等清理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