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朝着当归和邢六挥挥手,自己反倒是先一步的往舍居的小屋走了过去。
推门进屋的时候还硬邦邦的扔下一句:“早点跟邵经理汇报,完事儿了赶紧上床睡觉。”
“明天还要跟我背医书,跟你的师兄弟们上手熬药根儿呢。”
“我可不会因为你今天出门办事儿了,就放松对你功课的检查。”
“若是学的不好,我可是要罚你的!”
说完,还好像十分嫌弃一般的朝着当归挥了挥手,自己咣当一声就将只分给大师傅住的独间门给关了起来。
这砰的一下关门的声让当归和邢六跟着一颤,在小六子哥嘟嘟囔囔的说着你师父怎么这么严厉的时候,小学徒当归却是满满的笑了。
他也是有人疼的呢。
只不过有些人习惯了将疼放在明面,有些人将疼放在心里。
开了心的当归,领着六子哥交任务的时候,那回答起来就利落了许多。
“这份胶我们在东郊的小尚医馆里边买的,那家的胶是坐诊的大夫自己熬的,量不大,供给零星病人养身所用。”
“这是济城药行通商那边进得北胶,不是乐家的宏济堂的出产……”
“这是以往济城占了二成的妙仁堂的胶,他们家价格便宜,在普通人家当中很有市场。”
样样分的清楚,产地,价格,服用方法,针对人群,也说的相当分明。
这让邵年时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这个叫做当归的小孩子,难怪査师傅会派这么一个半大的小子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去办这么一件儿事情呢。
敢情这人虽然岁数不大,但是办起事儿来却着实让人放心。
放了心的邵年时就给两位忙了一下午的小孩子放了假。
嘱咐他们好好休息的同时,瞧着两个人各自回了宿舍,自己才回返到了自己的屋。
回去后的邵年时将案几上所有的资料暂时放在了一旁的木头箱子当中,将桌子上的煤油灯的转扭儿往最大的那个方向调了几下,在玻璃灯罩底下将各家的胶一家一家的拿了出来。
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就按着査师傅给他教授的看胶的方法一点点的研究了起来。
一份儿胶的好坏,可以用好几种方法来查看。
要么说阿胶是最不容易糊弄的药材就在这里。
一般的人抓住了其中的特点,都能辨认出个七七八八,更别说那些常年跟胶打交道的老师父了,只是用鼻子一闻,手掌一掂量,就能判断出个七八。
只可惜,邵年时没这个本事,他只能一点点的细瞧。
要说这阿胶好不好,首先就是要瞧它的形状。
好的成胶,为了便于出售,多数都会按照市场上的规格被切成一片又一片巴掌大的长条形状来售卖。
厚薄不过半寸,长不过半尺。
端的是轻薄不压分量。
熬的能过品的胶,那是要胶块形平整,边角齐整,表面为棕黑色或乌黑色,有光泽,边缘呈半透明的状态。
在灯光一照之下,灼灼如果冻,透的清亮。
邵年时只凭借第一条的观其形,就把这手中的七八种的胶给分出了三个档次。
这济城府内卖伪胶的药铺竟然有两家之多,他们家的胶,胶片大小、厚薄不一,有大小不均的孔隙,色泽较黑,表面粗糙无光泽,一瞧就不是用驴皮熬制的。
从源头上就是用了,马,骡子等杂皮滥竽充数,从第一道就被邵年时摆在了无需多瞧的范畴之内了。
至于剩下的胶,因为各家的秘方的不同,清透的程度也有不同。
但是他们整体成胶的程度都是合格的,接下来就需要第二步来继续区分了。
那就是闻其味道。
站起身来的邵年时从床对面的架子上端下来了一个圆形的瓷盘。
盘子上摆放了一圈个头不大的白瓷茶杯。
茶杯的口没有涂釉,带着原瓷的粗粝之感。
但是邵年时知晓,这是药铺后院当中能找出来的最好的一套茶具了。
因着他瞧着像是个雅人,才被院落之中的仆役收拾出来,摆放在新经理的寝室之中当做备用。
现在,这套茶具果真是有了用处。
邵年时走到架子边儿上的那刚让仆役端过来准备洗漱用的大铜壶的旁边,就把这套茶杯挨个的排了开来。
不多不少整十个。
白胖的憨的有些讨喜,粗落落的瞧着有些丑憨。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邵年时从通过了第一关测试的各家的胶袋中各捻出来了一小块,将其做好了标记,扔到了前五个茶杯之中,然后用刚出炉的热水,挨个的灌到了丢了胶样儿的茶杯当中。
然后在热水摸过胶片之后,就将剩下的五个杯子,当成了临时的杯盖儿,噹噹噹……逐一的将茶杯扣住了之后,就端起手边真正用来喝茶的大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摆放在他小房间床边上的小座钟。
他要盯着点儿时间,依照西式的计时方法,那叫做秒针的最长的一根针沿着钟表盘子走一圈就是一分钟,走上两圈,他的初步测试的时间也就到了。
待到这两分钟一过,邵年时就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个个的就将五个杯子的杯盖儿打了开来。
一股子阿胶的香气,就在这小杯子的区域内弥散了开来。
挺好闻的。
一点皮革的臭味都没有,满满都是一种化不开的阿胶的香气。
就算是用滚水冲过的胶,那也是胶水分离,水面上一点点油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