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黑龙…”桑夏沉吟了片刻看向扶苏,神情有些怪异,“黑龙不属于我,它是从封禁中化出的。我一直都不知道那道封禁是从哪来的,但那个瞬间我好像听到一个声音。是…她。”
扶苏惊愕了片刻,眼神回复温柔之意。他知道了,心似湖面如镜。她那浅浅的不自在便如一滴化入湖面的水滴,在他心间漾起微波涟漪。
“那道封禁为何会化成黑龙?龙这种生物只在传说中听闻,我走遍世间也不曾听说过有人见过其真身!”
扶苏没有接她的话由,因为根本不知该如何应答。所以也就只能转而言其它。而且,既然提到了封禁,他也很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所有的谜团都跟那道封禁有关,解开这道枷琐一切便都将明朗开来。
一直以来他不停犯错,错误地判断了盘冥洞中人的意图,错误地估计了自己对她的了解,甚至于在心底里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却有意避开。
一而再三地确定她是个平凡的姑娘,没有任何与普通人不同之处。
然而,事实上她真的很独特。他错了,一而再三地犯错。
素儿探梦所得到的信息,都被他以各种借口将她的独特解释为被自己、被时间结界或者被他都不知道的某种事物所影响。
其实,早就显露出痕迹了,不是吗?
他与她日夜相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哪怕一丝丝的微妙改变呢?是他不愿面对,还是潜意识里没在重视那些问题?
不论她是何种存在,不论那个谜团之于目前的情形是否还有解开的意义,他还是想去解开。
解开困扰着自己而又被自己刻意回避的问题,解开她的身世之谜。
因为她说过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她说她不在意了,可是他在意啊。
桑夏怔怔看向他,以为他会急着问自己在封禁中的‘她’,但他没有。出乎意料,没有因为他避开话题言其它而觉得气恼,这种无用的情绪在她这儿根本不存在。
“封禁的能量并不是非常强大,但却恰好是可以克制我的。黑龙并非实体,不过是封禁之力化出的形态。它之所以会出现,完全是因为那只藏在黑戟中的竿子。”
“竿子?”扶苏眉头微微一拧,“你是说它其实是冲着竿子去的?”
“应该是吧。黑龙与竿子之间有着某种密切的连接,若不是因为它,我们恐怕也没办法破开亚马族的结阵。”
“在灭息界中时,黑龙还出现过吗?”
桑夏没有回答,反是别过脸去将眼神投向草原苍茫的夜色里。
扶苏瞬间便意识到了某个重要问题,拧着眉问道:“封禁是否对你产生有什么影响?在灭息界黑龙出现过了对吗?”
他隐隐觉得这两者之间一定有关联。封禁之力恰好能克制她的能量,那就不可能对她没有一丝损伤。她想要隐瞒的事情必然是这个!
“别问了!扶苏,有些事情,已经即成事实,我们都左右不了。”桑夏将手从他掌中抽出,转身缓缓走在草地上,面容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他再难捕捉到她的所思所想,心中却是惴着极大的不安。
急步跑上前去抓住她的肩左右看了又看,眉头皱得深深。
在卡萨布兰卡海岸边,她说累了要他背,在东京住酒店时她说不要遁影悄悄进房搞得自己跟做贼似的…
玩笑话、找借口,她在掩饰什么?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要瞒我,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她仍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什么叫即成事实?即成是什么样的事实?”
“别问了。将来,你会知道的。我,会尽我所能。”
探查不到她的能量,自然便也检查不出她有什么损伤,表面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扶苏急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要求她说出自己不想说的事情。
他定定地看着她,“桑夏,你是我的妻子!”
!!!…她低垂的美目陡然抬起,怔怔迎向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有种复杂至极的意味升腾而起。就像在马喀拉什时一样,胸口像似堵着一团云吐不出。却并不是那样难受的堵,而是灼热的,在心底来回流动着。
“你,你说我是你的,你的,妻子?”
扶苏微笑着点点头,用眼神回答她。
“你当然是我的妻子!皎月为媒,林地为证,你早已是我扶苏之妻,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两人对视看着彼此,心念流动心意相通。天地再苍茫也阻不住两个认定了对方的人。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她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便觉得这个男子好看极了,那时,她还在封禁里呢。
初来到世间之时,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但不知为何,她总是抗拒与他靠得太近。
说不清的意味,之于她而言,这是‘她’的爱人。爱人又是什么呢?爱人大概就是那个看到便会开心到傻笑,想到便会心头乱撞的人吧!‘她’不就是这样的吗?
若说她与他之间相处的时间很短,其实错了。她早就认识他,大约对这个世界她最经常看到而又时常会想要看到的人,便是他吧!
所以,当他的意识被结界之眼所夺之时,她乱了方寸,再也无法淡漠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