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死,群龙无首,也许西瓯的山民们就能稍得一刻喘息的机会了。
“戎渊,”女子将一头长发挽起,拧成一个髻子用一支木簪固定住,扭头定定看向他,“我不愿嫁你,你莫气恼。寻一个好女子娶了,我这样的人你就忘了吧。”
“你哪样的人?”姬戎渊气急回道:“阿蓢,你莫要这样说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护着族人,护着我。你这双手就算沾满血腥又怎地?在我姬戎渊眼里,你便是这天下最圣洁的人!”
一声长长的叹息。
女子别过脸去,“戎渊,我对你并无爱意,这你是知道的。或许,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不会有所谓的男女之情。我也不懂如何温柔…”
“阿蓢,不管你如何看我、对我是何种情感,我都不在乎。我等你,等你回来,再来商议这些。”
女子看着他,似是在想些什么,摇头道:“别等了,你知道的,我此去,回不来了!”
姬戎渊张口欲说些什么,被打断了。
“总之,弥生那小子你给我看好了。莫让他胡来,明日夜间,我便与桀骏去刺营。若我回不来…回不来就回不来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长长的叹息声,这次是姬戎渊发出的,他仰头望向星空讷讷地说道“弥生那小子知道了会怪我的啊。”
少年以为他这个智者没有出主意,然而,这探营地夜刺的主意就是他出的。若神蓢一去不回,姬戎渊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弥生给扎成马蜂窝。
两千多年前的世界,比不上现世繁华,亦没有高楼大厦遮天闭日。
天是朗朗的天,云是洁白的云,风是所向披靡的风。一片澄澈的空中,连日头都光耀得比现世更明亮。
小小的村落没有袅袅炊烟一派和谐的景致,日出没多时,西瓯军将领,就是那个名为桀骏的男子一大早便在村旁的林地里集结了队伍操练起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飘进土屋,费劲地跨过低矮的土坎,手上攥着什么东西一溜烟跑进内屋。床上的人还没醒,一夜一天的蛰伏之后少年睡了个深沉的觉。
“弥生哥哥,弥生哥哥,起来,快起来!”小不点吃力地摇着床上的人。
所谓的床,不过就是几块木板拼起来上面铺着厚厚的干草罢了。
少年惊地突然坐起身,睁开眼惊恐叫了声,“阿蓢…”。
好像是做了个恶梦,扭头看到眼前挥着小手的小不点,松了一气,面色转而温柔起来,笑了笑摸摸小不点的脑袋,“六月啊,吓死我了!”
“弥生哥哥,快,你看这是什么!”小不点摊开小小的手掌,一块小小的晶体躺在掌中。
少年一把抓过晶体,满眼喜笑颜开,“哪儿来的?”
小不点神情得意地扬起小脸,“老神仙爷爷给的。”
少年从床上蹦下来,从衣襟下摆撕出一条布,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晶体包起来。
牵着小不点的手,走出屋外。
清晨山林中的空气越发的好,深深地吸了口气,跑到溪涧旁喝了几口冰凉的溪水,一下子便神清气爽起来。
长臂挥舞了两下,松了松睡得懈了力的筋骨,揽手拎起小不点抱在怀里,往不远处正在操练的军伍中走去。
天色初亮之时,姬戎渊便来到桀骏所在的草屋里,包括神蓢在内的五人,将夜刺之事细细谋划了一番。神蓢一言不发去睡觉了,她要为夜袭做好充足的准备。
桀骏站在密林前的空地上,眼前是密密麻麻纠结成列的西瓯军士卒。
看了眼高涨士气的兵卒一眼,转身向姬戎渊走去。两人对看一眼,又抬头看向密林中无数高耸的树木。
桀骏拍了拍自己的一身甲胄,“戎渊,你父亲的仇今晚一定得报。放心!”
姬戎渊没有回应,只微微皱了皱眉。
“桀骏哥,”私下里,北弥生从不称他为将领,只以自小习惯了的称呼喊他。
桀骏眉心一跳,扭头看了看少年。能被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叫一声哥,也着实不易。要知道,他对自家阿姐和姬戎渊这个未来姐夫都是直呼其名的。
“你来做甚?去去,去阵营里操练去…”桀骏不耐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低眼一看,一只小不点已经像只小野猴似地扒着自己的腿了。
桀骏弯身将小不点抱在手里,“六月,莫要到父亲军阵里来。自己回屋去,也莫在林子里乱跑,秦军是吃人的妖怪,可别被逮去了。”
妻早亡,只余这一个女儿在身旁。百越西瓯人没那么金贵,而且家中也早就没人了,除了将yòu_nǚ带在身边桀骏没有别的选择。
少年被将领大哥数落了一句,也不气恼,满不在乎地自己跑到军阵中找了个位置站好开始练习搏杀。
“秦军到底在找什么?”姬戎渊似是在自言自语,一旁的桀骏听到了附声道:“管他们找什么,今晚之后便让他们留在我西瓯的山林之中。”
姬戎渊摇摇头歪着脑袋看向远处的溪涧,揣测道:“他们在屠了村庄之后,在溪水里翻找,必有所图!”
大巫智者向来神神叨叨,桀骏不以为然抱着小不点yòu_nǚ离开了。
姬戎渊独自缓缓向溪涧处走去,眼中满满的疑惑与猜想,不停自言自语着…
为何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为何偏偏是这处?
两天前,秦军屠村之后留在村内搜索,大队人马在溪涧里寻找着什么。
当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