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53年初,侯景之乱后;清晨,二月初,新年刚过,初春的寒风料峭,吹的正猛。
在从建康到会稽的大路上,尘土飞扬。
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人们,正拖家带口地逃命。
到处都是死尸,哀号声,哭声不时的传来。
在人群之中,踉踉跄跄地走来了三个穿着打着补丁的平民衣服的人,中间一个脸有病色,约四、五十岁的男人,沧桑的脸上挂满了岁月的无情,他边走边咳嗽,气喘吁吁。
一左一右扶着他的是两个还未成人的孩子。
左边的是个瘦弱的小女孩,约12、3岁的样子,因为饥饿的缘故,似乎脸有菜色,姿容还算秀丽,但年纪很小,她的名字叫赵小梅。
右边的一个约14、5岁还包着总角的孩子,瘦弱的身躯支撑着中间那男人的大部分的重量。
若是仔细看去的话,这少年长的蛾眉如黛,皓白如雪,高挺的鼻,尽管非常瘦弱,也许营养**的样子,还是有着若点朱一般的红唇,他基本不抬头,所以,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是侧面和后面,依然看的出那如白雪的肌肤上的光亮柔顺的黑发,更是趁的他白生生的耳垂,白嫩的象要掐出水来。
他是15岁(注1)大的韩蛮子。说是15岁,但其实他的生日还未到。
这是韩蛮子和父亲以及一些会稽的老乡们一起从建康逃难回家。
在蛮子尚算幼小的心中,这一路行来,看见的都是乱军的烧杀抢掠,所到之处无不民不聊生,火光四溅,鲜血横流,除此之外,还有趁火打劫的强盗和盗匪。
15岁的蛮子早已经见过无数的生死而面对死亡也可以从容不迫了。
父亲身体不好,乱世中尤其缺医少药,更是一路气喘不止。
到处都是死尸,到处是惨叫,这是一个没有王法、没有任何生命保障的社会,这是一个鬼哭狼嚎不断的人间地狱!
他,韩蛮子,只是一个不到15岁的乡下少年,没有什么高强的武功,甚至连身体也是瘦弱无比的。
这乱世之中,活着比死去要难上不知多少万倍!
但是有了他,才有了爹爹、小梅包括他自己的生命的存活下来。在这每天都遭遇好几百人的乱军之中,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因为每次乱军的刀要砍到蛮子的头上时,却个个面露惊异之色,然后眼光竟都变得柔和而刀从未真的落在自己的头上。
眼见得和自己一同出来的人们一个个都被砍死了,却只有韩蛮子自己和父亲以及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梅活了下来。
小梅一家也是会稽人,三年前他们一家也逃难到了建康,和韩蛮子及其父亲正好是邻居,大家又是老乡,又是邻居,这过去的三年里两家人一起,甚是熟悉。
小梅也喜欢和蛮子哥哥玩耍,两个孩子也算青梅竹马。
建康兵乱时,小梅的爹爹却被杀了,大家办完丧礼后,想着一起回老家,所以结伴而行。
但小梅的母亲和其他的几个老乡在出城第一天就被乱军砍死了,而小梅蜷缩在蛮子哥哥的怀里才平安无事。
每次乱军来时,她都会躲在蛮子哥哥的怀里,而蛮子哥哥总是勇敢的搂着她,挡在韩伯伯的前面,直视乱军。
很多时候刀已到蛮子哥哥的头顶,但却没有一人真的砍下来。每次小梅都吓得闭上了眼睛,但睁开眼时,他们却都已经撤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蛮子哥哥的怀抱最安全。
他们在路上已经大半个月了,这半个多月里几乎每天都会碰上无数凶残的败亡的乱军,路上到处都是死人的尸骨,真的一片凄凉冷酷。
若是没有蛮子哥哥,不知道他们要死多少回了。
但这天他们却到了没有任何食物的境地了,而韩伯伯发起了热。
“爹,咱们休息一下吧。”蛮子看着咳嗽地象要将肺都咳出来的父亲说。
“嗯,好,咳咳咳……”他勉强说了几个字,又忍不住地大咳了起来。
蛮子抬头看去,路边有一条江,江水旁边有些小树林,他示意小梅将父亲扶着,走到了那树林里歇息。
小梅擦了一把汗,终于可怜兮兮地问蛮子:“蛮子哥哥,我好饿,从昨天到今天还未吃过一口饭,我们到哪儿去讨点食物好吗?”
“小梅,再走段时间,若是前面有村子,蛮子哥哥去给你和爹爹都讨点饭。”少年安慰着小女孩。
抬眼看去,小树林里三三两两躺着很多逃难的人们,但若仔细看去的话,个个都面黄肌瘦,旁边有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因为没有奶水,那婴儿正饿地大哭着。
蛮子将眼光收了回来,看看旁边闭着眼想休息但还是不断大咳的父亲,和饿的泪水涟涟的小梅。
三天了,他们的食物早就吃光了,靠着蛮子前天讨来的一点食物,大家吃了点东西,但三天只吃了半顿饭的三个人,真的没有了力气。
其实一个不到15岁的少年,一个不到13岁的女孩子,还有一个是病重的大人,没有食物,没有药,三个人真的到了绝路。
在蛮子的心里,涌上来的是苍凉的无奈,因为他们真的已经
无路可走!
山穷水尽!
一对人马慢慢地靠近了,相比较这些日子溃败的乱军来说,这队兵马甚是整齐有序。
韩蛮子远远看去,几个年轻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昂首阔步,正中一个气宇轩昂,英俊威严的男子。
那男子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