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韩父的身体好了起来,烧早已退去,咳嗽也好了许多。小梅的脸色也变好了一些,甚至略有些红晕出现在她的小脸蛋儿上。
是的,这过去的十日,都有军士过来帮着照顾父亲和小梅,也照顾自己,食物也比过去好了很多,还难得有些肉,韩子高和小梅这过去的好多年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着一点点肉腥。
韩子高终于长出了口气,心也放了下来。
一行人十五日后,二月末,抵达吴兴。
陈蒨吩咐几个手下,先行将韩父和小梅送走了。临行前,韩父拉着子高的手:“蛮子,你以后跟着陈将军,一定要乖巧听话,还有,你既已从军,也要多多学习武艺,要有一技之长才行。”
“是,爹,您放心。”心里暗叹,爹不知道自己这从军意味着什么,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做陈蒨的侍卫。
“蛮子哥哥。”小梅拉着他的手,掉下泪来:“蛮子哥哥,我舍不得离开你。”
“小梅,”轻轻地拭去她的泪:“蛮子哥哥一有空就回家看望你和爹,你不用难过,代我照顾好我爹。”
“嗯,小梅知道,不过,蛮子哥哥,你一定常回家看看。”小梅依然心中难过,泪眼婆娑。
“放心吧。”韩子高低声安慰着她。他不知道的是,远处,那狂妄霸道之人正有些恼怒、有些嫉恨地盯着他们。
终于,父亲和小梅坐上马车走了。
韩子高呆呆地看着那马车的背影,渐行渐远,一颗心有些痛,觉得送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和小梅,而是自己生命的一部份,包括自己尚未来得及好好度过的少年时代,从此之后,自己需要长大了。
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到了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灼灼之光。
他迅速地将头调转开去,默默地走到赵大虎旁边,假装和他讲话,避开了那道炙热的目光。
“大虎哥,”韩子高走过去招呼他:“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料我的父亲和妹子,子高真的内心感激。”
“嘿,子高,你怎么又说这生分的话?”这憨厚之人笑得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也都是侯爷的安排,侯爷还特别怕你们晚上会冷,总是吩咐多加床被子呢。”
“哦……”
“子高,你有没有对侯爷表示过感激之情?”赵大虎的声音降低了,他尽管老实,也还是注意到了这少年对侯爷出乎常人的冷漠。
“没有……”韩子高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眼见的他的眼光变得冷漠了起来。
“嗨,子高,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明白,侯爷脾气不好,但我赵大虎虽然只有25,却跟了他7年了,侯爷对你是最温和的了,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啊!”赵大虎看他不开窍,心里着急。
“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韩子高突然心里冷冷地笑了,不就是晚上别忘了用身体侍奉他么?他难道是好心帮我?我和他不过是场交易罢了。
“唉,子高,你听我说,侯爷身边,不知多少人急着想巴结他呢,你不能老是对他这么冷淡,万一哪天惹怒了侯爷,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哥哥我真的替你着急!听哥哥一句劝,千万别、别这么倔强。”
“大虎哥,多谢你一番好意,子高真心感激。无奈小弟的性子乃是天生的,恐怕做不来那些阿谀奉承之事。”韩子高仍是淡淡的。
“咳,子高啊,哥哥不是要你去对侯爷多么的阿谀奉承,哥哥是说,你对侯爷的态度哪怕就和你对哥哥这样也行啊,哥哥就没见你对侯爷笑过。”
“哦!”他又长出了口气,却原来连粗狂的大虎哥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冷漠,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所有的一切,都将是自己拿身体来交换的,既然是交换,我便不欠他什么!
而恐怕他今天迫不及待地将父亲和小梅送走也是因了这个原因,今天晚上,我便会还给他所有的“恩情”!
晚上,红烛灯芯跳,沐浴完后的韩子高忐忑不安地在房间里等着,自从今天早晨陈蒨吩咐将自己的父亲和小梅送走时,他就明白,今天终于到了那侍寝的日子了。
尽管只有不到15岁的他,其实不是特别明白这“侍寝”的含义。
原本韩子高和父亲是要回会稽老家的,而陈蒨却是去做吴兴太守,开始时顺路,后面不顺路,但现在韩子高跟了陈蒨,陈蒨就安排他的父亲和小梅在吴兴附近的一个小镇上落了脚,他问韩父愿不愿意住进吴兴城中,韩父说不用,住在附近的小镇上即可。
过去的十五天里,大家风餐露宿,老父又有恙在身,晚上韩子高还是依偎着和父亲、小梅一起入睡,陈蒨几次想说什么,居然也忍下了,没说话,而韩子高却有很多次白天晚上都觉得有个人的眼光一直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如芒刺在身,受不了时他便抬头看去,都会看到那狂妄霸道、气势逼人的陈蒨。
而陈蒨每次看到自己看他,都依然目光灼灼,张狂而不收敛,却总是微微一笑。
他原本张狂霸道,但这微微一笑总是为他平添了一份说不出的柔情来。
韩子高每次都会调开眼光去,他可一点也不感激他,而且讨厌他这种眼光,尽管陈蒨也丰姿秀美,风眉朗目,其实是韩子高平生见过的最俊美伟岸之人,但他还是恨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早晚是他的男宠而已。
儿时村里人的嘲笑都成了预言,自己正沿着这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