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何驰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贴身侍奉宫冥夜多年,何驰比外人了解他,知道他并不是大多数百姓想象中的那般,他有外人不熟悉的阴暗面,而昨晚,何驰也在场,知晓整件事的原委,这才会问他要不要一次性解决麻烦。
宫冥夜的胳膊僵硬了一瞬,凤目里幽光一闪而逝。随即他僵硬的胳膊慢慢放松下来,蹂躏着《大梁风云志》的手也松开,将那本被他摧残得已经不能再用于阅读的书放回了案桌上,颀长的身姿站起,踱步来到室外,浑身气息混杂。
何驰跟着他来到屋外,在他身后大约六尺的地方站定,有史以来,这是何驰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觉到这种混杂不明的气息,像被层层浓雾包裹,遮住了浩瀚蓝天下的朗朗乾坤。
何驰低下头,心头思索这次事件的错综复杂和其中利害,才刚开了个头,却已听见宫冥夜低沉凉淡的声音响起。“不用,不要去骚扰白木兰。”
何驰微微诧异,但不是因为宫冥夜的决定,这件事牵连甚广,不单牵扯到墨子谦,还牵扯到诸葛无为,宫冥夜会顾及也是情理之中,何驰诧异是因为他身上的气息竟然已经恢复如常。
刹那怔愣过后,何驰领命。“是!”
“本宫暂时没什么吩咐,你先下去。”宫冥夜淡淡道。
“属下告退!”领命后何驰快步离开了院子,在院外守着。
宫冥夜立在原地,幽幽的凤目眯起,半晌,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诸葛无为,一直以来你都藏得太深,让我找不到你的任何破绽,这次,你可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让我有机会层层剥开你,露出最直接的那部分血肉。
“来人!”宫冥夜突然对着空空如也的院子一喝,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有一身着玄色衣袍的暗卫以诡异的速度跪在他脚边。
“主子!”
“速速去查云裳阁的白木兰,她从哪儿来,何时进的云裳阁,祖籍何处,家中现有何人,祖上曾做过什么事,她本人与诸葛无为何时认识,两人是什么关系,与沐挽卿是否暗中有所往来,这些统统查清!”
“是,主子可还有别的吩咐?”
宫冥夜负手而立,眯着眸,眸里精光乍泄,“派人查查云裳阁的幕后老板是谁,与白木兰或者诸葛无为有没有关系。”
“是!”又是眨眼功夫,那暗卫已经从庭院中消失。
视线在院中游移着,扫过那些名贵花卉,最终定在庭院角落处的木兰树上,宫冥夜眸中的光线明暗变幻。
白木兰,女人,呵!想不到,诸葛无为这样的人竟然也过不了美人关,不过是姿色较常人出众一些罢了,他居然也动了心,是否,是他太过高估了他?他不过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寻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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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东南角书房,当青叶将街头的传言如实回禀给诸葛无为时,诸葛无为翻书的动作一滞。
墨子谦也送了礼,他这是……
眸底有幽光闪过,随即他翻过一页,继续看书。
青叶瞅着诸葛无为煞是平静的反应,连白木兰收到礼物后有何反应也不询问一下,好似根本就不上心那般,诧异地扬了扬眉。
退到一边站着,青叶一如往常那般恪尽职守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尽量让自己在这间房里像个透明人。
不知是快到用膳的时辰,他的思维便自发变得活跃还是怎么的,竟然不受他控制地开始想最近发生的那些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事。
他凝眉,想诸葛无为近来种种怪异的决断,以及那墨世子同样奇怪的举动。
二人同样赶在大清早送礼,且弄得沸沸扬扬,常人也许看不出端倪,但跟在诸葛无为身边多年,且今早亲自派人散布了流言的他,只消一想,便明白过来市井上流传的有关墨世子与白木兰的种种传闻,根本就是侯府的人散播开来的。
两人未经商量却如出一辙的行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整件事牵扯进来的人,似乎就只有白木兰一人……
青叶想啊想,发挥他的所有聪明才智去想,蓦然,他身形一震,双眸微瞠。
错了!整件事牵扯进来的,除了白木兰,还有至关重要的一人——太子!难不成,主子和墨世子这般做是为了从太子手中保得白木兰的周全?
再往下想,青叶忽的便有些激动,因为有史以来,这算是他第一次勘破他家主子高深莫测的心思,他终于想明白他家主子做某些事的意义是什么了,他突然便觉得,他不是那么的愚钝不堪,终于有点儿像聪明人了。
他在那里激动着,身形微微颤动着,房里的空气因为他的激动而变得不那么宁静,诸葛无为微一皱眉,斜眼瞟了他一眼。
瞟见他自得自乐的神情,不知道要到几时才能平静下来,诸葛,幽幽地瞅着他。
诸葛无为不言不语,亦不弄出任何动静,只是看着他,他一开始没有发觉,有些得意忘形,太过投入,竟“呵呵”笑出了声,后来忽然便发觉有些不大对劲,似乎,在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不怀好意。
青叶心神一凛,霎时从自我陶醉中冷静下来,下意识的一瞅,便瞅见轮椅上那人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睨着他。
他激灵灵一颤,总觉得那眼神里饱含无数意思,什么也来不及想便要转身下跪请罪,岂料他的膝盖才刚刚开始弯曲,那人轻飘飘的声音飘来。“青叶,在你眼中,本相有那么恐怖?”
他一愣,下一瞬身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