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华眼帘低垂,在心底暗自琢磨诸葛无为的意图,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深藏的火药味。
在此之前她还不是很确定,但这会儿她忽然便明白过来,诸葛无为和宫冥夜真的不和,他们之间,有一股无形的暗涌,不动声色间却是牵连无数。
比如上次在云裳阁,诸葛无为之所以配合她,任她为所欲为,确实是想借她之手打压宫冥夜而已……
她越想便越觉得心惊,心里也越凉,不想牵扯进这些朝廷权贵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里,但奈何,她无奈地发现,她似乎已经身在其中,由不得她想进便进想退便退。
她悔!就因为她一时的沉不住气,她竟然自不量力地想着利用诸葛无为打击宫冥夜,现在,哪里是她想退出便能退出的?
拾起一旁的斗笠,她款款起身,几人都不知在方才的那一瞬,她脑海中已经想了那么多事。
扯出一抹笑,她道:“烦请带路。”
而她刚起身,墨子谦也跟着站了起来,颇为豪迈地说:“诸葛兄与人对弈,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大事,怎么能少了我墨子谦?走!我也去!”
他说着抬脚便向船舱外走,青叶却是蹙了蹙眉,站在原地没动,一脸的为难之色。
他见状停了下来,平日总是笑着的脸沉了下来。“怎么?我墨子谦是长得丑面目可憎?还是你嫌本世子身份太低不够资格见天盛朝的丞相?”
他语气微冷,含着淡淡冷意的话语向青叶砸去,犹如泰山压顶一般,沉沉地砸在青叶的身上。
藐视世子?这可是足以杀头的大罪,他如果聪明,就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青叶心头一紧,知道诸葛无为是想单独见云惊华,而他本人也想让那两人单独相处,好趁此机会培养情意,可眼下的状况由不得他去多想,也由不得他去请示。
墨子谦在外人眼中是个温润如玉的人,可他心里很是清楚,这人是侯府世子,太子的表弟,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他惹不得。
眨眼间几番思量,他一掀衣摆,单膝跪地,跪了这世上除了诸葛无为之外的第二人。“世子明鉴,青叶没有那样的意思。”
一旁,宫冥夜眸子眯了眯,眸底一抹暗光闪过。
墨子谦视线微垂盯着地上的人,心中同样闪过各种计较。
见青叶已然低头,他也不打算追究此事,毕竟青叶背后的人是诸葛无为,便道:“你起来吧,诸葛兄可是还等着的,我们动作得快些,不然他该等急了。”
“谢世子!”青叶起身,步履沉稳来到云惊华的附近,抬手相邀:“木兰姑娘,请。”
微微颔首,云惊华抬脚跟在他身后。
若是寻常,墨子谦绝不会走在一个下人的身后,哪怕那下人是宫冥夜或者诸葛无为的随从。但今日,他选择走在云惊华的旁侧。
余光扫了他一眼,云惊华再度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朝廷权贵,个个都不是普通人,而墨子谦,他那温和阳光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颗身为侯府世子的骄傲的心。
虽不在官场中混迹,但他同样精通权术,知道何时该抬架子何时该收敛,绝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星色,如果她没有自知之明真将他当朋友,或者将不该有的心思打到他身上,那等着她的,恐怕是修罗地狱。
脑中闪过方才在桥上墨子谦说拿她当朋友的话,她忽然便觉得好笑,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朋友?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子,怎么可能拿她当朋友?幸好她不是愚蠢的人,若是将这样的话当了真,将来悔之晚矣。
墨子谦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一颗心思都在想诸葛无为怎么会这么巧也出来游河,在诸葛无为心里,她又是什么样的人。
直到出了船舱,云惊华才发现两艘船挨得很近,中间一块甲板相连。她很纳闷,这艘丞相大人的“相船”,究竟是何时神不知鬼不觉靠近的,她方才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她不知道的是,负责监视她的人,在追踪到她来到河边石桥后,立即返身飞回了相府。
在得知她在石桥的消息后,那位世人景仰的丞相大人,将书往膝上一放,下圣旨一般地吩咐:“青叶,立即备船,本相限你在一炷香内带着本相赶过去!”
青叶得到命令,立即吩咐还留在邺城的墨家军雷霆般地备好船,然后带着他家对他们这些下属极尽苛责的主子从后门开溜避开人群飞奔到了船上,火速赶来,唯恐他家主子的心上人被人抢了去。
过甲板时,青叶知道她并不是个娇弱的女子,这样的甲板于她而言根本不在话下,所以没有管她,墨子谦却认为她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恐会害怕脚下的河水,便停下来打算牵着她的手过甲板。
她看着那递过来的手,再顺着那双手看向那手的主人,扬起一抹温柔却甚是疏远的笑。“墨公子先请吧,我自己来就行。”
这一幕,正好被不远处的诸葛无为看在眼里,一丝计较闪过心头。
墨子谦微微一愣,失落瞬间从心上划过,不知她这突然间的冷漠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刚才他板着脸对青叶?
随即他收起失落,自如一笑。“我怕你不敢走这甲板,倒是我小瞧你了,既然你说不用,那我先走一步。”
见墨子谦已经先走,云惊华随后抬脚跟上,因为身怀功夫,她本可以走得很稳,如履平地,但想着这周围的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假装仔细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