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农场广袤平坦的土地上,一片漆黑。自从一周之前寒潮来袭,白天已经没见过太阳,晚上则都是星月无光。呼呼的风声一直响个不停,海边的冷风不但猛烈,而且深寒入骨。
农村的夜晚,已经无人出现在户外。这里是一片斑驳的甘蔗地。现在是本地糖厂的榨季,有的甘蔗地已经砍光了,有的则依然长势茂盛。
一辆摩托在黑暗的砂石路上摸黑驶来,并没有开灯。林初一在这里把车停下,推到旁边的甘蔗丛里。
他先把手机调成静音。打开车尾箱,拿出一件带兜帽的黑色挡风衣穿上。手上戴了一副薄薄的防滑手套,再取了支小巧的led小手电揣在兜里,脸上挂了一副黑色口罩。那姿态动作,就像电影中敏捷冷酷的高智商罪犯。
而两个小时前的他,不过是北海市大名广告公司一个人畜无害的助理设计师。
小心翼翼地做着这一切,他心中仍不免惴惴。如果先前起卦占算的结果真的灵验,那么此行应该是“无咎”。但从自己查到的种种迹象看来,将要面对的,肯定是富有经验的惯匪,甚至是持有武器的悍匪。
太极功夫修为颇深的林初一,御寒能力早已异于常人,此时却也不免打了两个冷战,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真的冷。
群架他打过不少,而独自去对付一群惯匪,还是头一遭。
车箱里还有带飞虎抓的登山绳,只是目标区域是片平房区;可能没用,他掂量着犹豫了一下,没带上。这里离目标中的那片平房还有一两公里,他准备步行过去。
走了十来分钟,前面果然是一处弃置的移民宿舍,围墙四周和墙头杂草丛生。房子比想象中要矮,在围墙外根本看不到房顶。里面中间的房子就算灯火通明,从外面也看不到。
林初一悄悄地顺着围墙走了一圈。东面围墙外,是一片狭长的桉树林。树林边的草地上停着两辆车,一辆是箱式货车,另一辆赫然是白色的金杯海狮——这帮人贩子,果然在这里了,林初一心中又是一紧。
桉树林边的草地比较平整,这两辆车都可以沿草地开到附近的砂石路上,而在外边的路上却看不到这里的车辆,全被围墙挡了。
林初一感觉手心腻腻的泌着汗。尽管很紧张,心中的愤怒并没有丝毫减少。他生平最恨拐卖儿童和强暴妇女之人。每次在网上看到这类新闻,都牙痒痒的恨不得手刃歹徒。
现在世间都讲法制了,并不是小说电影里的侠客江湖,所以虽然习武数年,自认为普通暴徒三五人他可以随便秒杀,却还从没干过伤人害命之事。
高中时倒没少为“兄弟”们的争风吃醋出面打群架,但那种少年狂妄,多是虚张声势而已。真正打起来,没几个敢伤人的。
顺围墙悄悄绕到正面,墙外果然有间小屋,窗口没有亮灯,屋中悄无声息,但林初一知道里面肯定有人负责把风。
他回到树林边停车之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老式的女人发夹,稍微屈曲扳弄一下,先插进金杯的钥匙孔,掏弄几下就开了车门。掀开驾驶座,他找到一个线束接头,把接头拔下。那是给点火马达供电的线束,一拔开车就无法打火启动了。
林初一暗自庆幸大学时在修车行打过暑假工,学了这项本事。复原了金杯,他把厢式货车也做了同样一番手脚。
搞定了汽车,他悄悄翻墙进入平房区。边上的房子基本上都已经门窗破烂,杂草丛生。他贴着墙根继续往中间摸去,发现前面有个窗口透出一丝光线,虽然不强,在这样的黑暗中却已经十分明显。那窗口,显然也是加了遮光的布帘的。
林初一摸到窗下,已经能清晰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这间平房的客厅里,有人在玩纸牌,其中一个甩牌的声音比较大,估计是打出脾气来了。
“鸭脚四,你要是不想打就一边睡觉去;别跟牌过不去,这样甩啊甩的,晦气全甩老子这边来了。”这自称老子的,却是个女人的声音。
“鸭脚四”的回应道:“不睡,天冷冷的,你又不帮暖被窝。”
“啪”的一下,“鸭脚四”估计是挨了一记。“就你这种小公鸡,毛长齐了没?”女人调侃道,“姐在街上泡仔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鸭脚四突然压低声音道:“我知道自己是嫩了点,可是潘姐,咱们到北海都半个月了吧,前前后后也才搞到这八九个娃仔,还不如当年跟我老鬼在家里卤鸭脚卖呢。伦哥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头了,这不像他以前的样子嘛。”——原来鸭脚四确实是有了脾气,却不是为这潘姐不帮暖被窝。
潘姐微微叹了口气,接口道:“环境不同了啊,当年我们出不得差错,现在更出不得。我们下家也越来越难做,虽然价钱是高了很多。可他们的客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潘姐顿了一顿,也狠狠地甩了道牌。“他们说了,只要我们办事的时候留下半点尾巴,就别再联系。他们不会再要我们的货。”
“货你姥姥!”窗外偷听的林初一捏紧拳头,两眼能喷出火来。好在确认了这伙人确实是专门绑架小孩的人贩子。而且这里应该关着九个他们从北海绑架的小孩。
半个月有9个小孩失踪,这事应该至少在市刑侦队的案头上了。
鸭脚四说:“潘姐,这半个月倒是风平浪静的。但你在外面杂货店认的那个妹子,万一漏了口风怎么办?”
潘姐道:“放心吧,这种人我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