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入夜以来,林初一就又感到有点烦躁起来。所以在吃饭时陆老爷子那么一说,他是打心里叹服不已,知道遇上了高手。此人功夫见识,绝对在自己的授业恩师莫道壬之上。而且似乎与老师颇有渊源。只是当时欧少在场,不便多谈。他以前练拳虽然不回避同学,但其中隐秘,却是不想为外人所知,尤其是出了王北伦这件事之后。
他连夜又来到了冠头岭,用中午的法子攀到树上,三下两下就“走”到了练功的地点。练这种静……功,休息效果比睡觉还好。打坐两三个小时,对林初一来说就顶得一夜沉睡了,第二天上班做事一样都耽误不了。
他铺好了垫子,把手机杂物全放在一边。盘膝而坐,收摄心神,正准备调息行功。突然感觉似乎有点什么不对,到底是什么不对,自己也讲不清楚。
背后有人!——他突然反应过来。但这“人”却没有半分生气。林初一以意念感应的时候,周围十数米内出现活物,不管有什么样的阻隔,他都是可以感应到的。
现在他隐约感到,有个“人”似乎从自己下树之时就已经跟在背后,无声无息,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他的感知里,这“人”自从出现到现在,都跟自己保持同一个距离,同一个姿势。自己盘坐,对方似乎也在盘坐。初时他还道只是错觉,现在心神既静,更加确认了一定是后面有“人”。
林初一偷偷立掌胸前,小心戒备。他假装调整一下坐姿,左脚略微提膝,让前脚掌着地,身体突然以左脚为轴,旋地而起,右脚拖后;还没站直,已成左弓步对着原来的身后。两手摆成个手挥琵琶式,可攻可守。然而眼前空空如也,只有松树林和草地边上高高的荆棘茅草。——这不可能。
林初一心下更惊,因为他此时感觉那个“人”赫然还在身后。按理说,他这样旋地而起,虽然是转了个身,起身的速度却是跟直接站起几乎丝毫不差。对方就算会飞,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么快捷的瞬间又转到自己身后。如果直接从头上跳过,身形也难免落入自己两眼的余光之中。
到底是人是鬼?林初一虽学奇门术数,却从不信鬼。明知对方本事不知比自己高明多少,当下也不怕了——他要有恶意,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不知何方前辈高人到此,既然来了,何必装神弄鬼。”林初一淡淡说道。
“胆量不小啊。这都没吓死你。”
林初一听到身后这声音,紧绷的心瞬间松弛下来,哭笑不得。——老不正经的,怎么能这么欺负后生小辈。来人当然就是今天一起吃晚饭的老爷子陆时成。
林初一嚷道:“陆叔,亏你也是莫老师的故交,这样欺负他的学生合适不?差点没把人吓个半死。”
陆时成道:“吓到你了吗?我怎么没发现,要不是我老人家还练过几年功夫,怕早被你这一记手挥琵琶给掀到那边茅草堆里了吧。”
林初一收起架势,自然转身过来。只见陆时成依然是下午那一身黑衣,站在自己前面也就不到两米之处。
林初一道:“你是给我下的套吧,告诉我应该子夜练功,然后偷偷在这里等着。”
陆时成:“这个可绝不是下套,你那样练功确实有问题,好在只练了一两次吧?要是坚持日久,阳气燥盛,阴气不足,不但前功尽弃,严重的恐怕还要有伤身体,想改都改不回来。”
林初一惊道:“真的这么严重?”
陆时成瞪了他一眼道:“骗你有饭吃?你要是出问题了,这地方请我吃饭的后生小子就少一个了。你看我老人家像做这种亏本买卖的人?莫道壬教你这么练的吗?”
林初一见他如此说自己的恩师,却有点不满地辩解道:“不是,莫老师教我子夜打坐练气,初时心不够静,为免影响休息可以清晨将要天亮的时候练,到可以自由收摄心神的时候,则应该子夜练静……功了。”
“这还差不多,敢情是你小子自作聪明,胡练一气。”顿了一顿,陆时成继续说道,“他没要你拜师,教你功夫也不算坏了本派规矩。”
这话倒是把林初一搞得有点一头雾水了。“什么本派规矩?你老人家跟莫老师是同门?”
陆时成道:“他的功夫全是我教的,但从来没将他收列门墙,你说算不算同门?”
林初一摇了摇头道:“这么说,我还得喊你一声师公了啊。可完全不对啊,莫老师练拳快五十多年了,年纪也跟你差不多。”——背后的意思是,你十来岁的时候,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功夫教给人家。
老人缓缓抬起右手,就像做了个单手的起势。林初一也没见他移步,原本隔着两米多的,突然就闪到了自己跟前。而且他起手之势并不稍滞,手背触到自己胸口,也没感觉到什么力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凌空飞起,远远跌了出去。落下时是稳稳的双脚着地,连晃都没晃一下。再一看,周围全是没胸的长草。
原来老人家这轻轻一起手,竟将自己拂得飞起一人多高,飞出七八米远。刚好这里一株松树下茅草不怎么密,形成一个仅容得一人的空洞。陆时成把自己一个大活人像投篮一样投到这空洞之中。好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