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三日,终于在第四日的午后停在了一个朱红色的大门口。
一家子在一个镇上点了一桌好菜,先简简单单过了个年,回家再说。
如意跳下车扶着刘氏下车,赵氏等人也被拉扯着下了马车。
如意将将站稳,一个身穿浅枣色短袄的妇人急急扶着婢子的手出了门。
玉自林正指使仆役搬动行礼,眼瞅着妇人出门忙迎了过去,指着玉老爹说着什么。
妇人一眼瞅到玉老爹的模样,呆呆愣愣的看着,眼泪止不住的掉。
瞅着近旁的一应丫鬟婢子,忙止住了眼泪,用帕子压了压眼角。
如意一行被迎进了大门,宅子占地极广,一行将将行了一刻钟这才进了主院。
几个孩子极其乖巧,虽然对眼前精致的庭院好奇不已,但是想到之前如意的教导,纷纷收起好奇心,低眉敛目跟在玉老爹身后。
越往前走刘氏越心慌,手脚不知道往何处摆放。
只得故作了镇定,捏紧袖子里的手心,微微的汗渍润湿了手掌。
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如意暗地里打量,看来玉家比她想象中的富有。
那妇人是玉自林的发妻曾氏,早早得了老爷的信在家里日日盼着,若不是眼看过年,府里一应事情都需要她打理,半点偷不了懒,她都跟着车队一块儿去迎儿子回家。
唯一的儿子能得了祖宗保佑寻了回来,曾氏心里的喜悦激动自然难以言喻。
玉家大伯玉自森发妻逝去多年,至今未娶正妻,身边仅有几个妾室上不得台面。
玉家内宅一应事情多年来都是曾氏打理,作为这个家里的当家夫人,曾氏八面玲珑,善于交际,将府里的一应事务打理的仅仅有条,即使几个侄子成亲娶媳妇儿,也没能夺了曾氏的管家大权!
即使多年膝下无子,作为陪着玉家兴衰的曾氏,玉自森作为一家之主也未曾亏待。
玉家大房玉自森和老二玉自林膝下无子截然相反。妻妾成群,孩子更是不少,脚下三个嫡子一个庶子,四个孩子都已经娶妻生子,另外五个女儿也早已出了门子。
曾氏早已得了玉自林的信,知道自己儿子有好几个孩子,此刻见了几个瓷娃娃般的孩子,心里仿佛吃了蜜。
玉家二房子嗣稀少,自然式微,难得大伯这些年不偏不倚,公正持家,对待二房这一脉照顾有加,如今有了这么些个孙儿辈,曾氏笑的合不拢嘴。
她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她如何能不开心!
玉家大房一脉独大,二房却子嗣困难,她如何不着急?
压下情绪,曾氏谴了几个婆子媳妇子前来领着众人先行洗漱休息,晚间再去主院吃团圆饭。
儿孙们奔波多日,辛苦得紧,她自然理解。
既然儿孙们都回了家,以后有的是时间叙话,她不着急。
眼巴巴看着儿孙们跟着仆妇们走了,曾氏这才又静下来抹了抹眼角。
一旁的听荷姑娘忙细细劝了起来,生怕曾氏哭坏了身子。
院子曾氏早就安排好了,如意作为唯一的姑娘,住的院子叫听雨轩。
这名字听着颇雅致,如意倒也满意。
大宝和如彦一块儿住吟雪阁,小宝以及如愿如锦和刘氏玉老爹住锦绣轩。
几个妇人领着如意一家子去各自的院子。
前来带如意的妇人圆盘脸,大鼻头,高额头,一张覆船嘴,这妇人的面相和美字八竿子的关系都打不着,但细瞧之下便知此人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功夫定然了得。
否则曾氏也不会派了她来领唯一的姑娘。
如意没猜错,这妇人姓蔡,四婆婆蒋氏是曾氏的心腹,连带着蔡氏在曾氏面前都极得脸。
自己现在对玉家两眼一抹黑,需要的可不就是这样“能说会道“的妇人么?
一路行来,蔡氏转着弯打听如意家有几间房几亩地,如意滴水不漏的挡了回去。
顺道打听了一些府里的事情,蔡氏没有打听到实质性有用的东西又被如意套了话,老大的不高兴,警觉心顿起,忙收了打探的心思,不再言语,专心致志带路。
她怎么觉得这小姑娘有点邪门?她问这姑娘平日里吃什么,她怎么答的?
她说她家吃的比二丫好上百倍?可是二丫是谁?
听着是个小姑娘的名字,莫非是邻居?
等她再追问,这丫头说二丫就是二丫,不是谁。
气的她憋了一肚子火,索性沉着脸不言语。
看来这丫头是个傻的,连个人都说不清楚。
蔡氏自以为自己打听清楚了,带了如意进了听雨轩就退了出来。
院子里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梳着双丫髻呆呆愣愣行礼。
瞧那生疏的模样,想来也是刚买来第一次被人使唤的。
这样的仆人虽然不能事事提点一二如意,但是诸事也都一知半解,很容易哄骗。
如意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仆人最好!若是太精明些的,难免存了心思打探如意,偏生如意本就有许多秘密。
不管这亲祖母曾氏性子如何,对自家有何想法,就眼前这俩丫头和院子她都极满意。
两丫头一个叫翠芽一个叫红菱,名字也算过得去,将将用着吧!
如意奔波了这几日,早已疲惫不已,忙唤了俩丫头烧了水沐浴。
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美滋滋的澡,如意身心舒畅,钻进被窝里暖暖的睡了一个美觉。
如意是被饿醒的,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叫唤弄得她困意顿消。
昏黄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