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日子很痛苦。每天吃了药还要偷偷跑到卫生间里用食指戳喉咙让自己吐出来。那个时候经常做恶梦,梦到自己真的变成了神经病,被他们在五花大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被他们逼到角落里用电棒电击。我大喊我不是神经病的时候,被他们注射镇定剂然后沉沉睡去。每次醒过来,手触之处,一片濡湿。每到这个时候,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自己突然有一天就死了,或者哪一天我真的不堪重负也疯了,或者我被药物控制痴痴傻傻眼睛空洞智商低下。我才十八岁,如果让我在这里度过余生,我不甘心。
我每天在被放风的时候,会注意哪些地方比较容易逃窜。医生给我检查的时候,会注意哪个医生比较位高权重。只是我观察了半年,也没有找到出口。我知道我的力量很渺小,可是,只要我不放弃自己就没有人可以放弃我。只是医生,我倒知道一个。他叫高上,听名字就很高尚的样子。在护士们的谈资中,他似乎是院里的二三把手。只是我能见他的时候并不多,至今为止,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是知道他大概一米八几的个儿,因为他总是被一群人簇拥着,那里边,他的个子最猛。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我变的越来越害怕。昨天我的邻床因为太过狂躁,被几个人电击,不知道是电的太狠还是他就该死了,今天早上就死了。因为是精神病,来探望精神病人的朋友亲人并不多。我的邻床是个三十多岁的姑娘,死的时候静悄悄的,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医护人员把她拉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几天前她给说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在这儿待着,可是我老公不来接我,我儿子不喊我妈妈。我死了,可能对他们是种解脱吧。”说完,她就疯了似的笑。我吓得不敢靠近她,万一她狂躁症上来把我打个半死,那就更加冤枉了。尽管我很想给她个拥抱,好好安慰她。但现在,我自私得只想保全自己。我知道,我有些变了。我变得更爱自己,对这种变化我说不上讨厌还是喜欢。
我看着空空的邻床,马上就会进来另一个新的病友了。不知道精神病院是如何判定患者康复的,我每次告诉别人我没病的时候,没有人相信我。因为我没有任何亲属,所以本身就渺茫的出院机会就更加微乎其微。
后来,我慢慢学会了在这个精神病院生存。把自己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一剪刀剪掉。这一次,不是为了爱情,只是害怕其他神经病发病的时候可以揪不到我的头发。但一年的摧残,我已经变得有些呆滞嗜睡。我知道这是因为之前有一些我没能吐出药丸的缘故。我不能再待下去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真的变成神经病。
我只好孤注一掷了。那是我经过两年摸索出来的时间规律,自从知道了高上是医院高层,我就开始摸索他的上班规律,他的习惯动作。现在就把他放在老远的拐角,我也能仅凭背影认出那个是他。
我偷偷爬上屋顶,也许会有人在意我的死,也可能没有。如果没有,我就自己悄悄下来,因为你是神经病,没有人会谴责一个神经病。看着楼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为我准备好的气垫。之所以选择屋顶也是因为风大又辽阔,说话声音很大也与可能听不清。更何况大家都避恐不及,毕竟我是神经病,一个不开心就抱着他们一起下去了。如果来做心理指导的是高上,那么我们还可以有一段光明正大的私人谈话。
我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我知道今天高上会经过这座楼。我只是希望他可以为我出诊,再不济上楼顶把我劝下去也可。可能真的是运气太好了,高上竟然到了楼顶和我谈话。
我看着他慢慢向我走来,眼泪突然就出来了。这些年眼泪越来越少了,回想着我对精神病院的恐惧和过去无数个黑夜的辗转反侧,我硬是挤出了为博取他人同情的泪水。现在他离我只有三步远。
“你愿意听我说说话吗?”我没有听他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不是神经病。”
“每个病人都不觉得自己有病。”
“但我觉得你会相信,我没有病。”我控制住眼泪不让他们夺眶而出,希望此刻的我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往下看了看,故意装作做好准备去死了一样“你说这个高度会摔死人吗。”
“如果你正好摔到气垫以外应该会死。”
“我们打一个赌好不好,如果我赢了你就帮我出院。我赌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高上无所谓的笑笑,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你喜欢拿文件夹拍大腿,你的笔总插在左口袋但你并不是左撇子,你喜欢看久了天空会发呆,偶尔会吃棒棒糖,但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吃。还有...”
“看来你观察我很久了?”这时高上似乎被我勾起了兴趣,又向我走近了一步。
“是很久了,两年,你觉得久吗?我观察你确实功利性强,所以我不否认我想利用你的位高权重,送我出院。”
“你也是知道的,出院都是有程序的。一步一步来。”高上看着我,等我接话的架势。
“我相信你知道我没病。我也知道你有不走程序的途径。只要你愿意帮,这个确实是你力所能及的。”
“那我要是不想帮呢?”
“我可以做你情人,乖的、听话的、不要钱的、不破坏你家庭的那种。”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本让他帮我,我有的也就这还算年轻的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