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自那蛇头中迸射而出化作一道半圆弧将众人与那黑瘴隔离开。
巫咸默念咒语,裙幅底下钻出无数细长小蛇向外游去。那蛇吸入瘴气后逐渐变大,由食指粗细化作手臂大小,而后砰地一声爆体而亡。一条蛇亡,又是无数蛇前仆后继,不过须臾光景,便可见前方那黑瘴弥漫处被巫咸的蛇灵开辟出一条小缝来。透过缝隙,隐约能看见山神的背影立在那,如同沧海之磐,于惊涛骇浪之际兀自岿然不动。
忽然他猛地抬眼,背后风啸声起,那些方才还恹恹衰败的琼花复又张开花枝,花蕊贪婪地吸食着瘴气,转而吐出雪白纯净的灵气。
瘴气逐渐驱散,天空若降下片片雪影,铺天盖地的白将四周掩埋。隔着结界,白姬忽然察觉到一股灵力间的震颤,不远处,大地剧烈晃动,大小不一的碎石漂浮而起,连同他们一行所在的结界都跟着飞至半空。
眼前蓦地一黑,而后映入眼帘的是硝烟弥漫的战场。
“这里,是哪儿?”白姬惊讶。
百里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不要怕,只是幻境罢了。”
他走到白姬身边站定,那微凉的声线以及波澜不惊的侧脸让她感到心安不少。白姬不由自主地往他身旁靠了靠,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出去?”
百里捕捉到前方有白影一晃而过,眸子动了动。
“不急,咱们先去前面看看。”
白姬侧头,见他一脸兴致盎然,不免眉头紧蹙。
她严肃抗议道:“咱们不去行吗?”
百里瞥她一眼,悠悠道:“不行。”他一只手拐过白姬肩头,嘴唇蓦地靠近,一股热气喷在她耳畔:“阿浔你且放心,我们只是过去看看,一旦苗头不对就马上离开,成不?”
咳——说话归说话,人靠那么近作甚?白姬用手肘将他人抵出一段距离,板着脸道:“一言为定,发现不对马上撤离。”
百里笑吟吟地答了一声好。
语落,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这世上哪还有像我这样对跟班无微不至的雇主?阿浔,你可千万别撂担子不干,这样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白姬斜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看这句话还是留在你我出了这须弥额山再说吧。”
“哎呀,这反应还真是无情……”
白姬无视某人拙劣的演技,挠了挠头,一脸不耐烦地朝前走。
百里见状,只得闭上嘴,眼中划过一丝无奈。然他嘴角很快扬起笑,身影一闪,挡在她身前。
“做什么?”
他转过身,理所当然道:“傻姑娘,我不走在前面,又怎么能保护你呢?”
白姬愣在原地,片刻后抬手大力揉搓自己的脸。
要沉着,要淡定,要冷静!
没走几步,百里却又停了下来。白姬揉着脸没注意,砰一头撞在他后背上。
她苦大仇深地捂住鼻子。
百里犹自不觉,朝白姬招招手,饶有兴趣地道:“阿浔你来看——”
“看甚?”
白姬凑近,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蹙起眉头,“有一个人。”
“依你看,你觉得他像谁?”
她仔细一瞧,面露疑惑:“鹿青崖?!”
说像却仍旧有一些差别,鹿青崖的年纪显然更大一些,而他们所看到的这个一袭白衣行走于废墟之中的少年却俨然只有十五六岁,单薄瘦削。
忽然少年转过头来。
白姬望入一双幽邃若深潭的眼中,她登时联想到了另一个人。
“是白鹿少公……!”
少年的视线穿透他们落在不远处的地方,而后缓缓蹙起英挺的眉毛。
“他在看谁?”
百里挑了挑眉,“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