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在天之痕多做逗留,因为马上要生了,是无论如何不能把孩子生在洪荒起源,否则还不知道童童会不会再发起一次洪荒大难。
爹爹和娘亲分别在我左右掌上用心尖灵血画了一道符印,也不知道是什么符印,因为不显现我也看不出来。
他们则要等到童童现世过后才能离开,因为这阵法能改变他未来命数,以免他祸害六界。
我走的时候,爹爹一路都抱着我,娘亲紧跟在边上,把我送到了黑洞结印处。
爹爹捻了个手诀,托了一盏掌心灯让我照着前行,如此便不会迷失在黑洞的错乱空间里。
“七儿拜别爹爹娘亲!”
也不知道这次离开过后有多凶险,还能不能见到他们。我都来不及跟洛辰袭和洛尘道个别,因为他们在阵中无法出来。
娘亲哭得不能自已,爹爹揉了揉我发丝道:“路上小心!”
爹爹的掌心灯法力深厚,很快就把我带出了黑洞。
我从星云中钻出来时,竟很意外地看到了念先生,他穿着玄色龙袍,头戴九旒冕,威风凛凛的站在苍穹之巅。
这样子的念先生,亦是颠倒众生的绝世男人。
我很是惊愕,道:“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他紧张地把我打量了一番,才道:“定星石已收,我怕你找不到回来的路,就在这儿接你,可曾见到你爹爹娘亲了?”
“嗯,见到了!”
再看到念先生,想到娘亲的那些话,我对他的恨意少了许多。他拧着眉又伸手在我颈后摸了下,还是什么都没摸到。
娘亲跟我说,这死神镰刀是死神与生俱来的法宝,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仙界一出生就自带法宝,所以童童是个绝对的另类。
我现在已经很坦然地面对生死了,如若童童的到来真的需要我用命去换,那就换吧。他千百万年才做一世人,我总不能就给他扼杀了。
或许阴阳君之前说得对,我每次的义无反顾,都是因为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念先生又道:“七儿,能陪我在星石上坐坐聊聊吗?”
我寻思应该还有些时候才会生,便点了点头,“好,你想要说什么呢?”
他没做声,捻了个手诀召来一片黑云,拉着我飞了上去,也不晓得往哪儿飞。身边漂浮着无数小小星石,有些亮晶晶,有些黑漆漆。
好像转了大半个天际,他才在一片心形的星石前停下。
这些星石很小,最大不过一尺宽的直径,最小也就拳头大。不过每一颗星石都是心形,上面好像还写着小字。
我随手拿起一颗看了眼,却发现上面刻着一句话:念斟爱洛小七。
我顿时脸一红,又拿起一颗星石看了下,上面还是那句“念斟爱洛小七”的话,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这……”我偷瞥了念先生一眼,有些窘迫。
“从与你相遇那一刻起,每过一年我就来这儿刻一颗心形星石,我想看看到要多少年你才能爱上我。算一算,我刻了有一千九百九十九颗了。”
“师父对不起,我……”
“我不怪你,谁叫这世上有句话叫‘命中注定’呢。”念先生转头看了眼我,拉着我飞上了一块簸箕大的星石上,“歇会吧七儿,坐在这儿能俯瞰整个六界,很独特的风景。”
“嗯!”
星石不大,我与念先生排排坐,他怕我摔下去,用手环在了我腰肢,把我往他怀中拨了拨。
我虽不太自在,但也没刻意远离他,低头往下看了看。
果然,苍穹之巅看到的六界是很不一样的,脚下万千星石,云层,然后是八重天、七重天、六重天……等等。
如此才发现,只有人间才是最繁华,最热闹。而仙界不过是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存在,冷冷清清,没有人间烟火。
“七儿,你说做人快乐吗?那么短短几十年,在仙界不过是弹指间的光阴。”
我毫不犹豫点点头道:“肯定是快乐的吧,人生苦短,却是实实在在经历了七情六欲,看尽了人间百态,死而无憾了。”
“是啊,做人不像做神仙,一死就一了百了,什么恩怨情仇都不用再管。做仙呢,漫长的岁月,寂寥的一生。”
“……师父,你其实应该学会放下,放下过后你才会觉得,原来这世界还是美好的。”
“放下,刻在心头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剜下来也是血淋淋的。”
我竟无言以对,便不做声了。
娘亲说得对,念先生执念太深太深,他不碰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七儿,可以为我唱首歌吗?”
“好啊,你想听什么呢?”
“你会什么就唱什么吧,只要是你唱的,我就都喜欢。”
我想了想,记起了新学的那首《笑红尘》,于是扯开嗓子唱了起来,“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在这儿唱歌,歌声会随着风飘很远,四面八方都是回声,像是在给我和音一样。
我唱完了,这些声音都还没散,风里面还夹杂着“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的歌声,隐隐约约。
“师父,好听吗?”
我一转头,却看到念先生低垂着眉眼,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正顺着他挺拔的鼻梁坠落。
我忽然就心酸了,伸出袖子拭去了他鼻梁上的泪痕,道:“师父,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又不舍得杀了我?”
他吸了吸鼻子笑道:“不恨,谁让我那么爱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