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因郑荞常往倚德苑与昭仪为伴,故而与元恪兄妹亦是相处甚欢。方才元瑛远远见郑荞一人于韵澜湖畔,便急忙忙迎了上去,邀其同放纸鸢。
郑荞毕竟年轻,因心内存了事,便不如往日那般欢愉。
高氏虽非心机之人,却于宫中多年,自是识得察言观色,此时见郑荞这般神情,恐其有何不适,于是近前关切道:“右孺子,你可是有哪里不适?”
郑荞闻高氏相询,定了定神,忙强笑道:“多谢高嫔,荞儿无碍。”
高氏见其如此,便知其心中定是有事。然高氏非多事之人,见郑荞不愿道明,亦不便追问,于是微笑道:“无事便好!过几日阖宫便要去往洛阳,这一路之上少不得舟车劳顿,这身子自是要安健才好。”
郑荞点了点头,浅笑道:“高嫔所言极是,荞儿自是不敢大意。”
高氏听罢郑荞之言,亦只微笑颔首,缓步往元恪兄妹处而去。
郑荞虽涉事未深,却亦知此事关重大,又岂敢轻易对外人道。只此时仍心魂未定,又知高氏非多事之人,故而欲向其讨教。
只不几个弹指,郑荞便疾步跟上,开口道:“高嫔,这阖宫上下,数您入宫最久,却最是不争之人,荞儿自心内敬您。”
望着高氏,郑荞道:“荞儿心中有惑,却不知如何将其解之。”
高氏见郑荞此时一脸肃色,疑道:“不知右孺子心中所惑为何?”
郑荞近前半步,小声道:“高嫔,若您无心之间洞悉去梯之言,您当如何?”
高氏闻郑荞之言,心内一怔,道:“即是去梯之言,自是不可为外人道。”
平日里因郑荞常与元恪兄妹一道嬉戏,高氏亦将其视作孩童一般,此时见其面有愁容,虽不愿道破,却觉心内不忍。
望着郑荞,高氏语重心长道:“莫说这深宫大内,便是寻常百姓之家,出口入耳亦当谨而慎之。”
郑荞入宫之前,其父亦是千叮万嘱,令其于宫中谨言慎行,此时闻高氏之言,更是不敢再将心内所知道出。
郑荞点了点头,对高氏道:“多谢高嫔,荞儿明白了。”
高氏本就避事之人,见郑荞收了声,亦不再多言。
李氏与寝殿之内来回踱步,方才窗外之身影令其心内不安。
环丹急匆匆入了内来,不及行礼,李氏便开口道:“可知方才何人?”
环丹喘了口气,道:“奴按夫人之意,遍巡寝殿廊下,却不见一人。”
李氏皱了皱眉,疑道:“这偌大一个寝宫岂会无人?”
环丹闻言,连忙解释道:“因方才夫人小憩,奴恐惊了夫人,故而遣了众人离去。”
见李氏不语,环丹又道:“因廊下无人,奴便往院中询了众杂役,只有一内侍对奴言,方才见右孺子急匆匆自夫人寝殿方向行了出来,不及往郑嫔居所,便出了咱们宫门。”
“哦?若当真是郑荞,其又去了何处?”李氏疑道。
止了脚步,李氏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拂柳,不再言语。
一盏茶之后,李氏转了身来,对环丹道:“去将郑嫔请了来。”
环丹应下,转身便欲离去,只听李氏又道:“令其带上子悌,只说吾想七皇子了。”
郑氏得了李氏之邀,便急忙忙令乳母抱了元悌赶了过来。
郑氏一脚将跨进内殿,李氏便迎了上去,边自乳母手中接过元悌,便笑道:“吾只几日不见,悌儿便又长大许多。”
郑氏见李氏如此,心内自是欢喜十分,笑着接口道:“悌儿与夫人一宫而居,得了夫人福泽庇佑,自可身安体健、发荣滋长。”
李氏心知郑氏此为奉承之言,心内冷笑一声,却故作欢喜道:“吾膝下无子,又与悌儿有缘,自心内将悌儿视若己出。”
垂首望着元悌,边逗弄,李氏边继续道:“陛下这许多皇子之中,属悌儿这相貌最似陛下。”
郑氏闻李氏如此夸赞,心内亦是得意,于是笑盈盈道:“妾亦是瞧着悌儿与陛下相似呢!愿佛菩萨保佑,令悌儿长大能如陛下一般威武。”
李氏笑道:“这几日吾还与陛下提及悌儿,陛下亦是欢喜的紧。今日若陛下仍来探吾,你便再将子悌带来,亦可令他们父子多分亲近。”
后宫妇人又岂能不盼得见圣颜,郑氏闻李氏之言心内自是感激,于是急忙谢道:“妾代悌儿谢过夫人成全之情。”
李氏将子悌交于乳母,轻拉郑氏一同坐于席塌之上,方开口道:“吾虽有心成全,却亦不知陛下今日会否再至吾寝殿。”
郑氏笑道:“如今陛下眼中只有夫人,日日与您相伴,岂有不至之理?”
李氏并不接郑氏之言,只抬眼望着环丹,道:“襁褓之婴当需多见暖阳,今日春光甚好,你便随乳母一道抱悌儿至院内走走。”
环丹当下会意,便领了元悌乳母一同离去。
待环丹等离去,李氏才摇了摇头,道:“陛下后宫人众,上有皇后与昭仪,下有众多姊妹,吾岂能独占君心?吾非贪心之人,亦知需雨露均沾方可令宫内众人相安,只吾人微言轻,又怎敢行规劝陛下之言。”
自禾入了邺城宫,皇帝除去年节宿于皇后寝宫,平日里便是三夫人亦是难承雷霆之露,又何况郑氏等嫔妾。此时李氏如此一言,便激起其心内怨气。
郑氏恨恨道:“妾道句逾矩之言,皇后贪私,昭仪媚君,阖宫众人只夫人您通情达理,所思所虑皆为众姊妹计。”
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