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莲池四方亭中,纱幔低垂。
微风轻拂,勾起那鹅黄轻纱,女子露出白藕似的细腕,纤纤细手在琴面上行云流水,如山涧泉鸣,似环佩相碰。
淳于棼倚着栏杆,手中轻轻地把玩着那海棠玉簪,若有所思地看着随风漂浮的轻纱。
“公子,事情已安排妥当,两日后,太尉大人便领旨到达清州。”华英匆匆踏入庭院,一脸正色地说道。
闻言,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窈窕身影踏着款款玉步而来,安歌轻轻地为淳于棼的酒杯倒酒,白玉葱指拿起酒杯,柔声道:“安歌恭贺公子大愿以偿,这多年来的谋划,五日后,便可大功告成。”
淳于棼把玩玉簪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没有听到安歌的话语一般,抬眸看了一眼华英,轻轻颔首……
华英是个识趣儿的,知道自家公子有事与安歌这红颜知己说,低了低头便转身往外走。
淳于棼见华英渐渐消失的背景,方才开口道:“安歌的一番心意,我自是不敢辜负。”
说着,他便接过那白玉酒杯,脸上全无惊喜之色,仍是一脸的平静,只是,眉眼之间,浮上了淡淡的忧愁。
安歌见淳于棼手中的玉簪已是没了踪影,唇畔勾起一抹娇媚的笑意,柔若无骨般地倚进淳于棼的怀中,娇笑道:“公子若是真的明白安歌的心意,也不免安歌在这世上的一番蹉跎……”
淳于棼轻抿了一口,见那柔媚的身子倚进怀中,眉头不禁微皱,淡淡地说:“安歌,你我相识多久?”
“快三年了!三年前,公子将安歌从人拐子手中救出,并予安歌一片遮瓦之处,安歌此生难忘。”安歌白玉似的指尖在淳于棼的怀中摩挲着。
“三年时间,难道安歌尚不知我的规矩?”一声冰冷的声音传出。
闻言,那来回摩挲的指尖突然僵住,安歌的脸上涌上些许不自在,只是,眉眼一转之际,脸上的笑意便鲜活起来。
她缓缓起身,娇声笑道:“安歌一时大喜,竟忘了分寸,请公子责罚。”
“既然安歌明白这分寸之意,可为何瞒着我,行那龌龊之事?”淳于棼把弄着手中的酒杯,冷声道。
安歌笑意不减,轻轻拿起酒壶为淳于棼倒酒,“恕安歌愚昧,不知公子所指?”
“若是你觉得勾引苏华,可坏了苏王两家交好,那你便错了……”淳于棼抬眸一扫安歌,眼中的警告之色不言而喻。
“苏王两家害公子家破人亡,如今还在这清州城内行欺霸之事,安心享尽荣华富贵,此番,安歌不过为公子与清州百姓做事罢了。”安歌语气有些委屈。
对于安歌的委屈,淳于棼熟视得这般正气?你那点私心,之前我念在你我毕竟相识一场,不愿与你扯开了说。只是,如今看来,你却无半点悔过之心。”
“公子此番说开了,难道就不是私心作祟?我承认我是想要嫁入苏家,只是,我这一切皆是为了公子着想。只要我嫁进苏家一日起,苏家便不得一日安宁。但是,公子……”
安歌自嘲一声,继续道:“不过是为了那位玉仙姑娘罢了。公子可是觉得,若是玉仙姑娘知道,舅家之人锒铛入狱是公子的手笔,便怨恨公子!”
听着安歌的一番话,淳于棼的脸上犹如蒙上了寒冰一般,冷声道:“你倒是越发不懂规矩了,竟敢私下调查我的事!”
“公子何必恼恨,安歌不过是担心公子,便遣人到禅林寺询问了公子失踪之事罢了。”看着淳于棼的神色,一丝怨恨从安歌眼底闪过。
淳于棼目光深邃,淡淡地说:“日后莫要让我知道你这自作聪明之事,若是再有下次,你的境遇将与三年前一般!”
听着淳于棼的话,安歌心中如同大冬天被人猛灌冷水一般,一片冰凉。三年的陪伴,竟不及这几日的相识……
看来,在苏华那,她需要紧逼一些了……
安歌脸上的神色瞬间柔媚下来,软声道:“安歌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做下这等擅作主张之事,请公子责罚。”
淳于棼不语,全然不理立于一旁的安歌,径自将目光移开,转身之下,牵扯到了怀中的玉簪,淳于棼不禁一愣,眼中浮现出一片幽深之色。
夏风轻拂,拂起缕缕纱幔,寂静在其中穿插不止……
安歌侧身赔礼的姿态在这时间流逝中逐渐僵麻,额间细汗不断渗出,只是,仍不敢挪动半分。
在淳于棼身边的三年陪伴,对于淳于棼的习性,她已是摸个清楚。她深知淳于棼来这不过是旧日府邸便是这临仙阁,且淳于棼并非良善之人,若是惹其生气,便会不留半分情面,弃她而去,那在这临仙阁,她便难以立足了……
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悄声来到亭边,轻轻地说道:“公子、姑娘,苏公子想要与姑娘会面。”
淳于棼收回视线,目,淡淡地说道:“将苏公子领来这儿,便说安歌有话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