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豪言壮志,仿佛瞬间就能长大,可现实总是给我沉重的一击。
人的成长是缓慢的,是艰辛的。
我裹紧衣服,靠着师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懵懂的小道士,公交车颠簸着前行。
路上,师傅告诉我大胆哥的遭遇。
年初的时候,大胆哥本来是跟着我小叔,去南方的一个城市工地上的,那里小叔是包工头,青山镇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是跟着小叔混的。
可是没想过,过了两个月,大胆哥闲小叔安排的工位不好,挣钱不多,便回到了省城,去了这边的工地。
在这边的工地上,做了架子工,危险但是来钱多。而且大胆哥做事麻利,又能吃苦,前两个月都是将近上万的收入。
可是不想,前几天,长时间加班的大胆哥,竟然在楼房外围架子上突然昏倒,而且身上还没有系安全绳,直接从九楼上跌落下来。
当时人就不行了,送往医院的途中便断了气。
我们那里比较封建,讲究落叶归根,所以王湾派人找到师傅,想让他来省城,将大胆哥带回去。
大胆哥的遗体已经火化了,我们这次来到这里,不仅要带走骨灰,更重要的是,把大胆哥的魂魄引回去。
听师傅说完,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感觉人生的无常。
在王湾抓蛇妖,仿佛如同昨日,大胆哥在饭桌上吹嘘的样子,仍旧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我甚至能记得,蛇妖追我时,大胆哥冲过来,骂蛇妖欺负小孩子的样子。
记忆如同碎片,充斥着我整个脑海。
辗转半天,我们终于来到工地。
接待我们的,是包工头,姓屈,他是我们县人,但不在我们镇。
屈工头听到我们的来历,叹口气说道:“王大胆就是胆太大,都招呼了做架子工,一定要系安全绳,他就是不听,认为系着干活不方便,不巧真的出事了。”
而后闲叙了几句,便开车带我们去殡仪馆取大胆哥的骨灰。
之后中午,请我们在饭店吃了顿饭,然后意思是下午让我们带骨灰回青山镇,至于赔偿,他会跟老板谈,好了会通知王湾的人。
但师傅的意思还要留在这里,晚上需要招大胆哥的魂,然后一起带回去。
屈工头面有难色,说道:“这以后是住宅区,这次死人,我们都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事情控制住,你现在晚上作法招魂,被周边的人看到,再传出去,知道这里死人了,以后房子很难卖的。”
但是师傅执意要作法,不能让大胆哥的魂魄变成孤魂野鬼。
两人谈了一会,不欢而散,屈工头付了钱,就先行离开了。
师傅生气道:“现在的人只知道钱,根本不在乎人的命,以前都说死者为大,现在感觉死人跟死一只狗,没有什么区别。在这个大城市,谁会在乎一个工人的死活。”
师傅一席话,说进了我的心坎,我们都是蝼蚁呀,谁会在乎呢。
下午我们再次来到工地,但是工地的保安却不让我们进去,师傅固执地往里面冲,却被保安队长推倒地上,指着鼻子骂。
师傅终究老了,他不过是个小老头,他被推到在地,艰难地爬起来,气的直咳嗽。
而我的心气,好像也在宗清观消耗殆尽。我只是扶起师傅,两人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
师傅说不行,晚上我们就翻墙进去。
但是保安队专门派人,在马路对面盯着我们。
不知何时,突然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我们抬头,车上走下一个人西装革履,带着眼镜,很是斯文。
我一看,竟然是小叔。
小叔本是高中学历,人很聪明,在南方打工几年,便在那里安了家,只是偶尔会回青山镇。如一般的包工头不同,小叔毕竟有些文化,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如今更是将自己的建筑队壮大,更名为建筑公司。
小叔走下车,摸摸我的头,然后扶起师傅,让我们一起,来到工地门口,走到保安面前,掏出一张名片,直言要见屈工头。
保安看着小叔穿着打扮,不好怠慢,过了一会,见屈工头陪着笑脸,走了出来,看到小叔,喊宋总。
小叔领我们进去,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屈工头为我们倒了杯水。
小叔示意我们不要客气,他自己先坐了下来,说道:“大胆很是可惜,年初在我那做水泥工,他闲钱少不愿意,我之所以没安排别的工位,是因为他性子急,有点粗枝大叶。没想到竟然跑到你们这,还没几个月,人就没了。屈老板,你也是我们县的人,这里面,你也有一定的责任。”
屈工头一边点头,一边陪笑道:“我一直招呼他系安全绳,但是他闲干活麻烦,总是偷偷的解开,我也没办法呀。”
小叔看了我们一眼,转而问道:“我侄子他们是来接大胆的,你怎么把他们安排在马路牙子边呀?”
屈工头一听,急忙站起来,对着我们抱拳说道:“哎呦,我真不知道这小青年,竟然是您的侄子,他们说自己是道士,晚上要给大胆作法招魂,您也是知道的,我们这盖的是住宅楼,传出去,房子就难卖呀。虽然现在都说不迷信,您是行家,您必然是知道的。”
小叔点点头,想了一会,说道:“我还是给你们王总打个电话吧。你也知道,我们青山镇讲究落叶归根,这陈道士是我们青山镇最有名的道士,我总不能让他白跑吧,他也好给王家一个交代。”
屈工头想阻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