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沉默，黎戮想起昏迷前的一些事——
他强行镇压体内赤火不成，遭到反噬，后误入往生竹，被困璇玑阵，而后遇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娃娃，她说她叫……
“嘿！你可别告诉我你失忆了啊，虽说你那会儿有点神志不清，但口齿还是很伶俐的，总不至于把我的救命之恩忘得一干二净吧？”
救命之恩？
是她破了璇玑阵，将他带出往生竹？
就凭她？一个如此粗鄙不堪，胡搅蛮缠的奶娃娃……
黎戮皱眉，看着满脸写着我是你恩人的辛韶，越看越觉得可疑。
“辛韶。”他冷淡开口，表示自己没有失忆。
辛韶眼睛顿地一亮：“不错不错，可算想起来了！都说这救命之恩大过天，你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
说着，手肘搭在他枕边。
弯腰施针太久，脖子和腰酸得厉害，总得换个姿势。
可如此一来，她整个人便糊到了他身上，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心跳。
辛韶一脸坦然，黎戮却是将近暴走。
尽管五岁的黎戮还不知什么叫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但他厌恶旁人靠近自己。
极其厌恶。
“滚——”奶凶奶凶的声音震得人耳膜一颤。
辛韶不悦地揉了揉耳朵，没好气道：“……你让你的救命恩人滚？看我不……算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该怎么报恩。”
报恩？
她最好没有撒谎，真的救了他一命，否则等他行动自由后，谁都别想救她。
黎戮阴沉着俊脸，直直看着她，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儿，辛韶见银针下毒气渐出，道：“哎，想好如何报恩了吗？”
她拍了一下他的脸，身上奶香甘甜的气息瞬间逼近，令黎戮猛地一僵，薄薄的唇上下抖了抖，便还是那个字。
“……滚！”
静谧半晌。
辛韶修长的睫毛静静垂下，落下一排淡淡的黑影：“第三次了，这可是你第三次叫我滚了。”
稚嫩的奶音多出一丝凉飕飕的冷意。
黎戮自然也感受到了，可那又如何？
她若胆敢对他不利，即便是死，他也会拉她一起陪葬！
黎戮眸底划过一抹黯色，强行运气至丹田……
谁知，她只是坐起来，俯瞰着他浅浅一笑：“可是我不会滚啊，要不你先给我示范一个？”
那笑软糯甘甜，像极了刚出炉的桂花糕。
黎戮看着她一秒变脸，险些岔气。
“哎呀，我差点忘了，你被我封住穴道，现在就是具躺尸，想滚也滚不了。”辛韶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神色遗憾地摇摇头。
……这话怎么听都是在嘲讽他。
黎戮满脸黑线：“你！”
“你什么你？还想让我滚？”辛韶打断，眉头微微上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敢一口一个让我滚？”
黎戮怔了怔，丹田中刚聚集起的一团内力顿时消散。
被她气了这么久，竟没好好想过她是什么人。
眼下认真看去，她一身白锦雪缎，衣襟绣着一朵精致的冰莲，应该是不归谷的文杀。
一个五六岁的文杀……
若他没猜错，她应该就是文渊最得意的弟子，那个世人敬而远之的小妖女。
想着，黎戮冷峻的小脸沉了沉，闪过一丝警惕：“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