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黎戮松开辛韶,漆黑的眸底竟不自觉地染上一丝关切。
不知从何时起,只有身边跟着这个乡野丫头,他就无法像以往难恣意冷漠。
“没事没事。”相较谨慎小心的黎戮,辛韶看起来粗枝大叶很多,拍了拍屁股,兴冲冲道,“这儿就是镜心之眼了吧,让我看看,有什么稀罕的宝贝!”
刚说完,人就傻眼了。
一片白骨!
此处辽阔如草原,却寸草不生,没有一点生灵活气,唯有无尽延伸的白骨,从她脚底,一直遍布目光所及之处。
“这就是镜心之眼?”辛韶一脸懵逼。
说好的灵力充沛,宝物很多呢?
“不要分神,将所有内力凝聚丹田,跟着我慢慢走。”黎戮忽地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得很谨慎,“镜心之眼相当于秘境的心脏,可心脏那么柔软脆弱的地方,自然会有一道刚硬的屏障,这片白骨应该就是防止外人入内的屏障。”
他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指腹冰凉如霜,辛韶下意识缩了一下手。
“怎么了?”黎戮回过头。
辛韶若有所思看着他,继而摇摇头,浅笑着将手递到他手里,“没什么,走吧。”
走吧,假、黎、戮。
——
“不归令?文老儿,你,你你老糊涂!那可是不归谷的命脉所在!咱们仨毕生修为都注在里头,赌不归令,岂不是赌命了?”莫霆一个激动,语无伦次地结巴起来。
武严警惕地盯着文渊,脸色铁青,“文渊,你打什么鬼主意?我们在谷主面前歃血盟过誓,除非魂飞魄散,绝不叛离不归谷,终生守护不归令,用不归令开玩笑,你不想活了?”
“武兄说的是,自然是玩笑话,罢了罢了,既然两位仁兄有顾虑,赌注一事就此作罢!”文渊故作遗憾道。
武严在文渊这栽过不少跟头,听他一会儿要赌,一会儿又不赌,怀疑地皱起眉头。
另一边,莫霆绷不住嚷道,“等等,文老儿,你这忒没道义了,把老子赌瘾勾起来,又不赌,你存心让老子难受是不是!”
文渊脸上云淡风轻,使出的内力始终平稳如水,“两位仁兄不是不想赌吗?”
“谁说我不赌了?”武严本能地否认他的话,因为疑虑,气息和莫霆一样有些不稳。
“不错!赌!不仅要赌,还要赌个大的!”莫霆暗暗喘了口气,两手继续抵挡那两股强大的内力。
这要再不赌,他可就撑不住了!
文渊为难地皱眉,“既然两位仁兄执意要赌,我也不好扫兴,只是用还什么当赌注?”
“咱们老哥仨怎么说也都在江湖上有点地位,赌注绝不能寒碜!”莫霆憋着力,老脸涨红,看起来就好像十分激动。
“废话!”武严板着脸傲气地哼声。
就在这时,文渊不紧不慢地提议道,“不归令清雅湖底的血珊瑚百年才得一株,算算日子,孩子们从秘境出来就能采撷,不如就以这株血珊瑚为赌注。”
“哟哟哟,不愧是举世闻名的好老头,连行赌都是为了阻止弟子们自相残杀,啧啧,真真是阳春白雪的人物!”莫霆提着嗓音阴阳怪气地道。
莫霆没心没肺,可武严内心却波澜汹涌!
血珊瑚!
那可是不逊色于千年雪参的稀罕之物!
也就是不归谷四季如春的气候,清雅湖清澈见底,常年吸取后山仅有的灵气,后山土壤贫瘠,唯独清雅湖空气清新怡人,湖底的潮土更是灌注了不少灵力,长年累月之下竟能长出天下罕见的血珊瑚。
吸食其入丹田,可以洗髓去浊,巩固筑基!
百年难得一遇!可遇不可求!
“血珊瑚……”武严老眼眯了眯,心上痒痒的,“好!就用血珊瑚为赌注!谁的徒弟夺得此次试炼的头筹,这一百年所生的唯一一株血珊瑚就归谁!”
莫霆下意识斜看向武严,上次在往生竹外,他答应了武严将来为其办一件事,这才说服武严放水。
只不过自那以后,武严闭口不提,仿佛忘了个干净。
莫霆若有所思片刻,挑眉道,“一言为定!”
尽管他徒弟只有黎戮一人,吃亏了些,不过他何时在赌场上认过怂?
好不容易有了个徒弟能赌,不赌白不赌!
“好。”文渊应得也很干脆。
于是,三个修为高深的老头就此止戈为武,飞身到清雅湖畔的亭子,竟和睦地吃起酒来。
微风习习,莫霆和武严两个糙老头拼酒拼得起劲,手脚并用,花式耍酒疯。
文渊不胜酒力,小酌一点就静坐一旁,垂眸看着平静的湖面,若有所思,“也不知水镜秘境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噗通!噗通!”两条锦鲤游到湖畔的时候,被水草缠住不住地拍打鱼尾。
文渊轻轻拂手,将水草撩开,那两条锦鲤便畅快恣意地遁入湖底消失不见。
“但愿这一次,仍旧无人能入镜心之眼……”
——
尘世中一日,秘境中十日。
此时的辛韶已经跟随假黎戮在镜心之眼中走了大半日。
天很阴沉,仿佛暴风雨就要来临,她迈着小短腿跟在假黎戮身后,看着他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将自己一步步引入阴气最重的地方。
突然,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辛韶飞快一闪,那鬼影就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