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色和雪色照射下,峭壁上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铁锁链的寒意一点点渗入了掌心。
现如今朱鸾已经是化元的修行者,本不需要像苦行的僧人一般攀爬,只需调动真元稍稍借力,就能登上崖顶。
但朱鸾没有调动真元,只是一步步向上攀爬着。
她更习惯这样。
在攀到将近崖顶的时候朱鸾停了下来,吸了口气。
这也是习惯。
不如说是心理阴影。
朱鸾攀着锁链朝上面望去。
没有巨大的风浪向她袭来,也不会突然滚来了什么把她打下去。
朱鸾舒了口气,继续攀爬。
没过多久,两个熟悉的岩洞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个较大一,另一个看上去更隐蔽的,就是那个当初险些要了她的命的所在了。
朱鸾在月光下微微笑了起来,锁链在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足尖在岩壁上一点,朱鸾跃入藏经阁中。
岩洞里一片漆黑。朱鸾摸索着找到了壁角的火石,点燃了嵌入岩壁的油灯。
灯火摇曳,巨大的书架间,照出少女孤身一人的影子。
朱鸾走到一扇书架前。
这扇书架一眼望去与其他书架没什么不同,但弯下腰看去,就能看到一个极小的洞。
被刺穿的书籍的断口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样子。
朱鸾俯身摸了摸,当初就是从这个口子,有一把剑刺出,穿透了她的胸膛。
她吸了口气,看向不远处靠近洞口的地面。
那上面还留着斑斑点点的凹痕。
被那个女子的化成火焰的鲜血灼烧出的凹陷。
朱鸾蹙起眉头,当时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那个拥有和自己类似体质的,西凉女子。
西凉剑阁的人。
想起那女子和现在的自己相仿的年纪,朱鸾叹了口气。
那个被宋怀竹称之为苏晴的登极境女子只是被打下了崖顶,想必至今仍健在。
剑圣的女儿可没有那么容易死。
不如说穆青荷的女儿才没那么容易死。
那么这次去神都……恐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遇上。
朱鸾在心里再次叹了口气。
说实话这种破坏力极强的小姑娘她真的不想再见了,但是那个人的血……
朱鸾的眸光沉了下来。
恐怕是她揭开那浓重黑暗的一条线索。
不过一切都要在见到西凉剑阁的人之后在说。
“十年已经过去了啊,”朱鸾轻声道。
那个西凉剑阁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西凉剑阁吗?
还是那个人口中嫌弃不已的那个西凉剑阁吗?
朱鸾无从得知。
在书架间逡巡了一会儿,朱鸾捡起一些散落在外的书,一一放了回去。
不过大部分被她翻乱的书都已经归位,整个藏经阁十分洁净。
书籍的摆放位置甚至和她抽出前分毫不差,透出一种别样的认真。
到底是什么人送回去的就可想而知了。
确认收拾好藏经阁后,朱鸾熄灭了墙上的灯,对着黑洞洞的洞口摆了摆手,以作告别。
下次再回到这里,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做完这些事,朱鸾的手再次握上冰冷的铁链。
锁链在空中划过,将她送到那个更为隐蔽的岩洞中。
朱鸾刚刚踏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寒气打个正着。
“嘶,”朱鸾吸了一口凉气。
人在的时候就很冷,没想到人走了之后还是那么冷啊。
哧的一声,油灯被点燃,照亮空空如也的岩洞。
和之前看过的许多次一样,冷清到极致的地方。
除了几方石案,什么也没有。
连原本在石案上的书籍也已经消失,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岩洞如同雪洞一般,在如豆的灯火下,发出幽幽的暗光。
唯有淡淡的如同青竹一般的清爽味道,仿佛还在说着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
不知是不是因为主人不在了,原本就冷清的地方好像变得更冷了。
一股寒风灌入,朱鸾打了个寒颤。
一直待在这样的地方,真的不觉得冷吗?
想到这里,她突然失笑。
她想起她之前也这么问过,但那个人简直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说自己不冷。
如果他现在在这里,肯定会面无表情又无比认真地将他不冷这件事再阐述一遍。
朱鸾摇头感慨着,走到一方石案前坐下。
石案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朱鸾将油灯放在上面,伸出食指在案上划动了一下,然而没划几下,石案底下,一个黑黝黝的东西突然吸引了她的视线。
朱鸾有些惊讶。
本来没报希望那两人能留下什么东西。
她今晚的登崖不过是一时兴起,顺便也算是伤好后的复健。
没想到还真能找到留下的东西。
朱鸾低下头,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东西的外形总觉得有些熟悉。
她朝石案底下的那个东西伸出手去,在碰到那冰冷表面的瞬间就笑了出来。
“原来是你啊。”朱鸾将那东西捧到了灯前,哭笑不得。
眼前这个东西的确是她的老朋友。
黑黝黝的陶罐在灯光下沉默无言,敦实又厚重,粗糙的表面反射出暗沉的光。
黑洞洞的罐口仿佛还透出些许药味。
让朱鸾瞬间回忆起里面药汁那苦涩的味道。
看着都让她舌根发麻。
不知是不是因为回忆起那可怕的味道,朱鸾唇边笑意渐淡。
在空无一物的岩洞里,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