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龙点了点头:“倒也是。哎,对了,尉大人,那个男子怎么样?”
尉屠耆摇摇头道:“蹲在墙角,一句话也不说。”
班龙没好气地道:“这家伙真是岂有此理,差点儿要了老爷的性命,若不是长腿……”
尉屠耆道:“也怨不得他,这儿的情形实在是太惨了!大人说得对,他定然是被惊吓所致。”
班龙叹了口气,点点头,关上鸽笼,同尉屠耆向堂屋走去。
那个男子默默地蹲在正房的墙角,一言不发。苏武面带微笑望着他:“你好些了吗?”
男人慢慢低下头。苏武蹲下身,和蔼地问道:“你能告诉我,这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男人把头一抬,眼中射出惊恐的光芒。苏武赶忙道:“你别害怕,啊,我们是来救你的,不会伤害你,你明白吗?”
男人望着苏武那和善的面庞,迟疑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苏武道:“我叫苏武,你叫我苏大人就行了。”
男人望着苏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苏武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木然地道:“阿乞儿。”
苏武笑了:“阿乞儿,这名字有意思。想必你平日为人定然十分憨厚。”
阿乞儿抬起头低声道:“他们都说我是傻子。”
苏武笑道:“你不傻。如果你是傻子,怎么会和我如此正常的交谈。”
阿乞儿裂嘴一笑。苏武轻声道:“乞儿呀,还是那个问题,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阿乞儿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土匪,土匪……”
苏武一愣:“土匪?”
阿乞儿连连点头:“呼延赞土匪!”
苏武登时吃了一惊:“呼延赞,你是说呼延赞?”
阿乞儿点点头:“我正在后面磨豆腐,牡丹的脑袋掉在磨盘上,我跑出去看,他们正在屋里杀人,嘴里喊:‘呼延赞来了!’喊完了就把老板和他儿子也杀了。我拿红蛇跟他们拼命,砍倒了两个。后来又冲进来几个,把我砍了几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武徐徐站起来,自言自语道:“呼延赞!”
阿乞儿接口道:“土匪!”
苏武问:“乞儿呀,你看到呼延赞了吗?”
阿乞儿点点头。苏武问:“哦?他长得什么样子?”
阿乞儿道:“就是杀我们老板全家的土匪那个样子呀。”
苏武愣住了:“我说的是呼延赞。”
阿乞儿点头:“土匪就是呼延赞!”
苏武笑了:“啊,对了,那些土匪除了喊呼延赞来了,还说了些什么?”
阿乞儿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没跟我说。”
苏武站起来,微笑道:“乞儿呀,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们吧。我肯定能够保护你。”
阿乞儿半信半疑:“真的?”苏武点点头。
苏武回到堂屋,尉屠耆问:“大人,这阿乞儿所说,正好印证了您上午接到的那份公文,公文中说,呼延赞叛乱后,退出轮台,逃进了柴窝堡。”
苏武静静地思索着,良久,他摇摇头。尉屠耆道:“恩师,您认为不是呼延赞?”
苏武笑了:“尉屠耆呀,对事情的判断没有非是即否那么简单,否则,还需要分析、推理吗?”
尉屠耆大惑不解:“那您的意思是……”
苏武道:“在一般情况下,土匪洗劫乡村镇甸,只有两种原因,第一是为了筹集钱粮;如果是这种情况,就根本没有必要杀人。”
尉屠耆道:“却是为何?”
苏武道:“土匪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一切日常开销、军需来源,都要靠掠夺附近的村镇所得。如果把人都杀光了,将村镇都烧做了白地,那么,他们去抢谁呢?这叫竭泽而渔呀,真正的土匪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尉屠耆点点头:“有道理。恩师,您刚刚说有两种原因,这第二种?”
苏武道:“第二种原因,就是土匪与这轮台关上的人有宿仇,这才会导致他们突袭镇甸,滥杀无辜。”
尉屠耆连连点头:“对,对呀。咳,不对……”
苏武微笑着望着他:“说说看。”
尉屠耆道:“呼延赞是几天前才退进柴窝堡的,怎么可能马上就与这里的老百姓结下冤仇,这说不过去。”
苏武笑了:“说得好。还有一点,呼延赞是从轮台城退进柴窝堡,根本不用经过轮台关,他怎么会与这里的百姓结仇?”
尉屠耆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苏武道:“好,我们再退一步,即使呼延赞真的与这里的百姓有宿仇,即使真的是呼延赞率兵杀死了镇上所有的人,那他又何必将死尸的头颅斩去?”
尉屠耆倒抽了一口凉气,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苏武道:“最后一个疑点,如果此事真是呼延赞所为,他何必要让军卒在杀人之前高喊‘呼延赞来了’?”
尉屠耆道:“也许,他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人是他杀的。”
苏武问:“为什么?”
尉屠耆道:“这……会不会是要向朝廷示威?”
苏武笑了:“他杀光了全镇的人。如果不是阿乞儿受伤后混在死人堆中,侥幸活了下来,那么,又有谁知道人是他杀的?他又在向谁示威呢?”
尉屠耆道:“不错,这样做确实是有违常理,不合乎逻辑。”
苏武点点头。尉屠耆道:“恩师,那您说这是谁干的?”
苏武摇头:“还是那句话,事物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