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威胁,还得比许问渠在他心中的地位更重要。
他一死,许问渠的下场自然也没有定论,活着的人,总是要比死去的人更加可怜。
赵向零不再看地上的尸体,而是打量起周遭的环境。忽然,她看见摆在墙角一处的长锏,瞪大了眸子。
还不等李瑞清反应过来,赵向零提步就跑,要去取那枚长锏,半点犹豫也无。
“向零!”李瑞清见她似魔怔般跑开,立刻追上去要扯她。谁知道赵向零似乎充耳不闻,速度极快,压根拦不住她。
待她站定后,李瑞清才捏着她的手臂,愠怒道:“你做什么!”
赵向零没有回答,只是拾起地上那支长锏,忽然低头流出泪来。
她只是哭,没有出声,与往常全然不同。
但正是这样的哽咽无言,才是最为伤心之境。
低头,发觉赵向零手指默默擦过长锏上的名字,他才看清楚上面写着的两个字——“横祸”。
这两个字叫李瑞清觉得无比耳熟。但他不及细想,就听得一声呵斥,有人大声:“去死!”
风声袭来,是一支弩箭直指赵向零前心。
李瑞清抬手,袖口微动,拂去这枚弩箭。用弩者的手法并不干脆,化解这一招很容易。
只是用出这一箭的人,是许问渠。
他看着许问渠几近疯狂的脸,忽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转头对石流道:“带陛下出去!”
石流闻言,走到赵向零身边,低声:“得罪了。”
化手为刀,石流朝赵向零颈间劈去,谁料赵向零忽醒,往旁一侧,躲过这一击。
石流的手打在她肩膀旁,不仅没有敲晕她,反而让她更清醒了几分。
“我不走。”赵向零抱紧手中长锏,一字一顿再清晰不过,“我要留在这里!”
李瑞清忽然明白‘横祸’二字的含义。他再度看向赵向零手中长锏,暗道一声世事无常。
他再怎么算计,也不可能知道代表先帝的武器,居然会在许府上。
而且看赵向零的反应,这绝非仿制,而是真的。
李瑞清知道,先皇林梓对她武器的重视性,尤其是横祸,从来不会离身。
而横祸出现在这里,足矣说明许多信息。
“你们谁也走不了!”许问渠嘶声,带着十二分的痛楚,取出火石,狠狠扔在了地上。
几乎是立刻,火焰舔起,窜上房顶。
原来屋子里头的酒气,并不是许布宣留下的,而是许问渠。他想要同李瑞清和赵向零同归于尽!
但他的想法终究太天真。
火焰蔓延的很快,但李瑞清和赵向零等人撤退的更快。
几乎是转瞬间的功夫,他二人就先后出了屋子。也是他们出屋子的下一刻,火焰就爬满了整座楼。
许问渠还站在屋子中间。火焰已经吞噬了他大半衣袖,烧至发端,跳跃妖异。
他抱起许布宣的尸体,盘坐下,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他望着赵向零,在笑。
他大笑:“南国女帝赵向零。我祝愿你早日国破家亡,我祝愿所有忠于你,爱戴你的人,都不得好死!”
大火烧尽他最后一句话,却没能带走他话里的余音。
不得好死啊?赵向零笑。
她在位三年,有多少人和她说过这句话了?有多少人觉得她应该不得好死?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就应该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恨她?
房子,塌了。那个先前笑着叫她神仙,要她收做徒弟的孩子和他的父亲死在了里面,将连灰也不剩,将背负整个南国的骂名。
但他其实只是个孩子。养尊处优,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
他有什么错?自己害得他家破人亡,自己害得他在世上再无立足之处。
所以他愤怒,所以他想要杀了自己,所以他不惜搏命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他有什么错啊!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错!
赵向零握紧手中长锏,垂眸望着前头大火,沉默不语。
许问渠是无辜的,他的父亲不无辜。因为他的父亲想要谋反,想要推翻她的政权。
可,为何她的政权要建立在鲜血之上?
她也不想的,究竟是哪里错了,有没有人告诉她,究竟是谁的错!
“向零?向零!”
耳边是李瑞清的呼唤。
赵向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他道:“瑞清,长锏在这里,赵瞬手上有来自极地的药丸,我爹娘他们是不是......”
眼前骤然变黑,赵向零手中长锏跌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李瑞清将她抄起,按住她脉搏,确认她仅仅只是伤心过度并没有其他的异象,才转头对石流道:“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这里,不能留了。
他知道赵向零此刻的想法。
先皇不离身的武器出现在这里,在极地的药丸不可复制,同样也出现在玄音手中。
这一套联系下来,很容易觉得先皇他们出了意外,或者说是折损在了赵瞬手中。
但李瑞清觉得这不可能。他比赵向零大了几岁,曾和夏溶月在军营中和先皇林梓,赵玉恒生活过一段时间。
林梓虽为女人,却有一夫当关之势。她一手长锏出神莫化,可于万军之中取敌方首级后全身而退。
自己同林梓前往极北,就算是遇袭他们也只能是在极北遇袭。那里气候严酷,别说是军队,就算武功高强的人进去也很难施展身手。
之所以无人可入,就是因为林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