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零不觉得这话耳生。事实上,别说王家,其他富绅又何尝不是如此?
王尧还在继续说,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可是犯错的人是我!分明是我!她没有错,她只是错在没有出生在一个好家庭,没有出生在富贵人家而已!”
“是我不好,以为他素来宽厚,纵然被发现,黍黍最多不过会沦为妾。”王尧抱住自己的脑袋,“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
瞧着他放下搁在自己腰间的刀,赵向零动动筋骨,可悲的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了。
她冷眼看着王尧,哼道:“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
这样的悲剧,不仅仅是王叁促成,也同王尧脱不开干系。
王尧颤抖,眼里却没有多少眼泪:“是,是我当时太年轻,以为自己是嫡子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以为可以保护住她,以为旁人眼光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浮云尔。”
他慢慢转头,看向赵向零:“陛下,那您呢?您和我难道不是一样么?”
赵向零转头:“我不是你,瑞清也不会是她。”
相较能力身份和地位,四者之间根本无法比较。
王尧大笑,几近夸张的表情让整张脸都扭曲:“不一样?别骗自己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控制不住的是王家,而你控制不住的是天下。”
“闭嘴!”赵向零眸子泛起妖红之色,她慢慢握起王尧搁在旁边的刀子。
王尧看见,却并没有阻止:“你知道赵瞬想要做的是什么么?”
握紧刀子,赵向零瞧着他的眼睛:“你会告诉我?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当然会告诉你。”王尧笑,“我此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说。”赵向零不想再同他绕下去。此人动她心神,再说下去,她怕她迟早会被他说动。
“显然,他想要你的命。”王尧道,“他想要用你的血洗干净三年前的罪。”
赵向零冷哼:“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今日我不杀你么?”王尧笑,“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同他闹翻了。”
赵向零眸光一凌,知道王尧接下去要说什么。
“因为他发现,与其让你死,不如让你失去些别的东西更畅快。”王尧一对眸子里流转着光华,“比如,他。”
“做梦。”赵向零咬紧牙齿,勃然大怒。
“你这样动气,分明就知道是可能的。”王尧笑,“破坏一样东西,远远比保护一样东西来得容易。”
更何况,赵向零还有皇位束缚她的手脚。
“我看过他的计划,不可谓不周全。”王尧听见外头风声,知道已经有人追来了,愈发笑得灿烂,“我细想过,你唯一保住他的方式只有两种。”
赵向零闭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放弃他,或者,放弃皇位。”
王尧的声音刚落,一道箭矢就攒射而来,扎在前头车夫胸口,一箭毙命。
没了车夫的把控,又没有惊动马匹,车子便慢了下来。
一个响指,王尧命守在周边的暗卫出去迎敌。
接着,他继续对赵向零笑,似乎外头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当然,你不可能会放弃皇位,所以思来想去,最后只有一种结果。”
“住嘴,住嘴!”赵向零横眉冷目,哪怕手上已经没有半点力气,还是将刀子指向王尧眉心。
她如今的力度,王尧一只手便能轻轻推开。
“事到如今,赵向零你还不愿意承认么?赵瞬设下的局全都是死局,他不会叫你脱出,你也根本没办法应付。因为他是个什么都不要的疯子,你怎么胜过一个疯子?”
“我会杀了他!”赵向零咬牙切齿。
“杀他?”王尧仍旧是笑,“恐怕第一个拦着你的人不会是别人。”
会是瑞清。赵向零明白。瑞清早已被赵瞬要挟,他不会让他死。
所有的谜底都已解开,赵向零心中早有所悟,只是不愿承认。如今真相被赤*裸*裸地撕开在面前,就再也由不得她欺骗自己。
“可怜你堂堂皇帝,压根没有别的选择。皇位,你连甩都甩不开。”王尧笑,“其实你可以禅位,让给左相,只要你有这个胆子,他也有这个胆子,没准你们都能活。”
也可能都会死。
赵向零唇边扬起一抹笑,眼中杀意顿起:“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死罢!”
她抬手下压,却被王尧轻轻推开:“你看看你,明明心里清楚,却不肯承认。”
“何必守着那皇位,我已经用血的教训告诉你了,哪怕你是皇帝,我们也是一样的,在这愚昧的世界里,都是一样的存在。”
听得外头风声愈烈,王尧夺过赵向零手里的刀,压在她颈脖间,抓着她衣襟,将她推出了马车。
车已行至郊外,路上没有行人,一眼望去,除了地上的尸体就只剩下剑影阁统一的黑衣装束。
白衣已至,面目冷清,语气却是难得的大怒:“放开她!”
赵向零只觉得脖子上稍凉,眼睛里也有略微凉意。她稍稍仰头,不叫自己看上去太难过。
而在李瑞清眼中,她就像是受了万般委屈,却执意一语不发,一声不吭。
“哈哈哈哈。”王尧恢复了往日无赖的模样,“左相大人,好久不见。”
李瑞清只盯着赵向零,一字一顿:“放开她,我放你走。”
王尧却半点不紧张,他甚至将压着赵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