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转,到了赵向零入皇宫的那日。
瞧见这里,赵向零的心中几近惊惧了起来。
她不想接受接下来的现实,也不想明白后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墙上的背景仍旧在移动,事情也在顺着李瑞清的视角逐渐发生。
瞧见自己,瞧见李瑞清仍旧执意要杀勒坦,自己却百般阻挠,甚至不惜以命相搏。赵向零这才知道,当初自己做的这一切究竟有多蠢。
她才明白,为何当初李瑞清只面露痛色,却什么也不说。
他不能说,他也不敢说。
说了,就是真正的失败,而不说,自己却对他百般怀疑,万般阻挠。
自己还是带着勒坦离开了,当着李瑞清的面,洋洋洒洒的走掉。
殊不知,当初自己以为的胜利,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那日,月色如血,月亮边晕起的红光分外绕眼。赵向零从没有注意到,也不会去注意。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一样,没有太大分别。
而她,就只需要将勒坦带出去,以挑衅李瑞清对她的冷遇。
如今,她赢了,可是结果呢?
她失去了一切,她所拥有的,李瑞清的全部。
赵向零捂脸,蹲下身,不再看上头李瑞清的模样,也不去看他将袖中水晶柱拿出来那一刻的叹息。
他问道:“赵向零,你终有一日会后悔。”
后悔么?后悔么?
赵向零,你可悔否?
悔。又有什么用?
望着墙上熟悉地令人的心疼发指的李瑞清的模样,赵向零瞳光逐渐散开,神思飘远。
“娘!娘!”一声声叫唤,让赵向零从回忆里走了出来。
她无奈,看着南国最能折腾的太子,扶额:“你又做了什么?”
“娘。”赵韶贴近赵向零的脸,低声道,“儿臣有些乏。”
每每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定有什么幺蛾子在等着赵向零。
遂,她道:“你又想要做什么?”
赵韶嘿嘿一笑,勾手在赵向零耳边道:“娘,陛下,咱们已经待在宫里好久了,我的耳朵都快要废了,我们出去走一趟?”
原本赵向零已经不爱出宫,可这个小魔头出世后,赵向零出宫的时间反倒多了起来。
“你又想要去见谁?”赵向零拧眉。
这小魔头,同孙无念的长子倒走得挺近。
“不想见谁。”赵韶起身,哼道,“怎么?儿臣还不能自己出去溜达不成?”
她生气的模样,叫赵向零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你这孩子。”赵向零拿她没辙,“让下人陪你去罢,娘亲眼睛不方便,就不同你出门了。”
九年时间,赵向零的眼睛大不如从前。一来,前几年哭得次数实在太多,二来,日夜批阅折子,甚至月子中她也未能休息,导致她眼睛损耗极大,如今看不了太远。
月子里头的几场伤心事,叫她还落下了个见fēng_liú泪的毛病。
“走啦!”赵韶却硬是拖着她,“有什么不好见的,又不需您看,再者,您眼睛不好,就是呆在宫里呆得。”
“儿臣以为,母后您还是得多出去看看,才好好哩。”
赵韶嘻嘻哈哈地,拖着赵向零就往外头去。
赵向零道:“让你青瓷姑姑带着你去不好?”
“青瓷干嘛跟我?她不也有她自己的事情?”赵韶道,“您就陪我走着一回罢,听闻江南来了一个戏班子,极其有名,儿臣老早就想要去瞧,一直都没有瞧成。”
“戏班子?”赵向零皱眉,“没兴致,叫你祖父母同你去,他们喜欢这一口。”
“不了!”赵韶开始抹眼泪,“娘,别人的娘都陪人家去看戏,您怎么就不陪我?是不是您女儿真是捡来的,不招您心疼?”
赵向零冷冷瞧着她。这一招,她儿时已经用烂了。
赵韶擦擦眼睛,揉出一点眼泪:“娘亲,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我有多可怜。”
赵向零瞧着她:“可怜算不得,可嫌倒是挺多。”
“儿臣就想要去看看,传说中的左相应当是什么样子的。”赵韶小声道,“听说那戏班最出名的一场戏,就叫做宰相西征......”
“走罢。”赵向零道,“你去换身常服,你娘也得换件衣服去不是?不然你想你娘穿着件九龙袍?那还听什么戏?”
赵韶一改可怜巴巴的模样,登时就欢天喜地的跑开:“儿臣这就去换衣裳,娘您可得等等我,不要一个人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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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后,赵韶开始和赵向零介绍外头的景物,甚至还熟练的从外头的草插里拔下两根糖葫芦。
自己吃一根,递给赵向零一根。
青瓷在后头跟着,默默付了银子。
赵向零接过,却没有吃。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甜食了。如今的甜食,吃在口中总是隐隐有些发苦。
“娘,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吃这玩意儿罢?”赵韶叨叨,瞧着赵向零只是举着,半晌没有下口。
“嗯。”赵向零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应道。
赵韶露出两排尖牙,咬住一颗,含糊道:“就是这样,娘,您咬一口,就咬一口。”
“不吃了。”赵向零敛眉,“当街吃东西,成何体统?”
将手中糖葫芦递给青瓷,赵向零不是很高兴。
赵韶只以为真的是自己触怒了赵向零,三两口将糖葫芦吃完,默不作声的跟在了赵向零旁边。
青瓷瞧着那糖葫芦,默默叹气,知道赵向零又想起了陈年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