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酂侯萧何之子嗣为侯者,因为无子及有罪,经过五世而绝祀。高后文帝景帝武帝宣帝因为考虑萧何的功劳,都以其支庶续封。是岁,萧何七世孙酂侯萧获,坐使奴杀人,减死完为城旦。先是皇上下诏有司访求汉初功臣之后,很久没有消息。杜邺对皇上说:唐虞三代,都封建诸侯,以成太平之美。因此燕齐之祀,与周室并传,子继弟及,历年不会坠毁。这期间岂有不陷入刑辟而不能为继的事?只是国家念在其祖上的功劳,使其支庶亦可为继而已。观汉初功臣,也都是剖符世爵,受山河之誓的但百余年间,袭封者已尽,只有朽骨孤零零的在坟墓之中,而他的后代苗裔却流落于道路。甚可悲伤。圣朝怜悯,诏求其后,四方忻忻,靡不归心。出入数年,竟一无所获。恐怕是议者不思大义,徒设虚言。如此则厚德被掩息,如此吝啬书简布章。不是可以示化劝后的行事方式,虽然无法全部续封,但应该取其功劳犹著者续封其后。
皇上采纳杜邺的建议,癸卯,封萧何六世孙萧长喜为酂侯。立城阳哀王弟刘俚为王。
八月丁丑,太皇太后王氏崩。
九月,黑龙现身东莱。
丁巳晦有日食。
是岁,以南阳太守陈咸为少府。侍中淳于长为水衡都尉。
二年春正月巳丑,安阳敬候王音薨。王氏诸子,唯有王音为人最为修整。并多次有所谏正。为人有忠直的气节。
二月癸未夜,有流星陨落如雨,络绎不绝,未至地而灭。乙酉晦,有日食。
三月丁酉,以成都侯王商为大司马卫将军,红阳侯王立进秩位特进,领城门兵。京兆尹翟方进为御史大夫。谷永为凉州刺史,在京师奏事完毕,将要回到凉州,皇上使尚书去向谷永问以治国方略,谷永说:臣闻王天下有国家者,忧患在于上有危亡之事,而危亡之言不得上闻。假使能使危亡之言上闻,则商周就不会易姓而叠兴了。夏商之将亡,就连行道之人都知道,而君王却安然自得,以为就如太阳挂在天上一样不会灭亡。因此为恶日广而不自知,大命将倾而不自悟。易经说,居安思危,乃得保全。陛下诚能垂宽明之听,无有忌讳之诛。使区区草臣得尽所闻于前,这是群臣的美好愿望,也是社稷之福啊。元年九月,黑龙见。其晦日,有日食。今年二月巳未夜,星陨。乙酉,日食。六月之间,大的异象发生数起,这是三代之末,春秋乱世时都没有的事,臣听说三代之所以陨社稷丧宗庙,都是由于妇人与群恶,至令君王沉湎于酒的缘故。秦所以二世十六年而亡,是因为养生过于奢靡,而为身后事又过于糜费所致。这两点,陛下兼而有之。臣请略举陛下的所为。建始,河平(成帝年号)之际,许班之贵幸,倾动前朝,熏灼四方。女宠至此达到顶点,无以复加。如今后起女宠,却又十倍于前。废先帝法度,听用其言,骄其亲属,假之威权。纵横乱政,国家刺举之吏,无人敢于奉宪按治。又以掖庭大设乱阱,榜棰炮烙,绝灭人命。至令无罪者被诛,冤狱四起。因此上天一再示警,为王侯者必定先自绝于天,然后天才会灭绝于他。如今陛下弃万乘至贵之体,却喜欢为小人之贱事。群小杂会,醉饱卧于吏民之家,日夜微服奔波于道路,至令守宫之臣执干戈而守空宫。公卿百僚,不知陛下之所在。如此已经数年了。王者以民为基,民以财为本。财竭则下畔,下畔则上亡。因此名王爱养基本,不敢穷极。对待百姓常怀畏慎。今陛下轻夺民财,不爱民力,听邪臣之计,去高敞初陵,改作昌陵。劳役百姓,费用超过骊山之役。五年不成而后再回头经营初陵。故而百姓仇恨感天,饥馑频频发生。百姓流离乞食,饿死于道者以百万数。公家无一年之蓄,百姓无一月之储。上下匮乏,无以相救。诗经说,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愿陛下追观夏商周秦失去天下的原因,以镜考自己的言行,如有不合的,臣愿伏妄言之诛。汉兴九世,一百九十余载,继体之主有七个。他们都承天顺道,遵先祖法度,或以中兴,或以治安。至于陛下。独违道纵欲,轻身妄行,正当盛壮之年,却无继嗣之福。有危亡之忧。积失君道,不合天意的事也够多了。为人后嗣,守人功业,如此岂不有负先人?如今社稷宗庙祸福安危之机,都在于陛下。陛下诚能昭然远悟,专心返道,改过自新,则天命去就,庶几可复。赫赫大异,庶几可销。社稷宗庙,庶几可保。惟愿陛下留神反复,熟省臣的忠言。
皇上性体宽和,喜好文辞,但耽于燕乐,这也是皇太后与诸舅所夙夜忧虑的事。至亲难以经常说这些话,因此推出谷永等人因天变而切谏。劝皇上纳用他的忠言。谷永自知有内应,因此言辞无所依违,畅所欲言。每言事,皇上都会答礼。至上此对,皇上大怒。卫将军王商私下里示意他速去。皇上使侍御史收捕谷永,敕令若过了交道廐就不要追赶了。御史追不上谷永回来复命,这时皇上心结已解,后悔不该如此。
皇上曾经与张放及赵李诸侍中在禁中宴饮,大家都饮满举杯,谈笑大吃。当时,室中设屏风屏风画纣王与妲己醉酒倨座,作长夜之乐。侍中光禄大夫班伯,久病新起,皇上指着画屏问班伯:纣王为无道,以至于这样吗?班伯回答说:书传说:他是用妇人之言,在朝中如此放肆。因此众恶归于他,是没有超过他的了。
皇上说:假如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