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王爷刚刚下朝,特意命令婢子送过来的。”她深垂着眉眼,恭敬的解释着。
齐文鸢点了点头,感谢了一番,然后,便打发她离开了。门帘放下,明亮的光线随即湮没。
茶水还有余温。齐文鸢拿手触摸着。心中疑惑。依照辛郁一贯的风格,一般是让明月殿中人亲自去煮。断不会,大老远的派人送过来。
“清月。方才那丫头,你可曾见过?”她警觉的问道。
清月抓着头发,思考了良久。然后,摇了摇头:“面生的紧。王爷的近侍,都是婢子的旧相识。方才的这个。倒是从未见过,可真奇了怪了。”说着话,她乌黑的眸子中,闪烁一丝疑虑。
听了清月的答案。齐文鸢顿时心中雪亮,不紧不慢的从头上摘了发簪下来。银色的发簪,缀着长长的流苏。在柔和的光亮里,依然光彩熠熠。一看便知。选用了上好的银子制成。
她按捺着心头的疑惑,拿开了茶壶盖,然后,将簪子伸进去。清月一动不动的盯着,心中忐忑不已。拿银试毒,秀果真比她考虑的周全。
“滋啦啦”的一声响,银簪插进水中的部分,变的漆黑。茶水中的气泡,不安分的滚动着。
“啊”。清月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惊出了一声的冷汗,“秀,是谁?”
她喘着粗气,惊慌的问道。手中的帕子,被沁出的冷汗,染的湿漉漉的。
在宫廷中长大,这种事情,她是见的多了。但亲眼见证发生在齐文鸢身上,她仍是没办法淡定下来。
“我一时也不敢确定,这事情先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齐文鸢淡然一笑,拿食指比在唇畔,做出噤声的姿势。
经历过大风大浪,这点锌俩,眼下,她已是不放在心上。
清月沉默着点了点头,兀自心惊,“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毒,真是大胆妄为。”
“下毒之人,定然是抓住了这一点。众目睽睽之下,送来的东西,最是能让能打消疑虑。”
齐文鸢拿了一颗葡萄塞在口中,轻轻嚼着,眼角含了一抹笑。刚进王府不过一夜,就有人处心积虑的加害于她,真是防不胜防。
深宫大院中,真是步步惊心。幸亏她因着柳若棠和齐文碧的磨练,多长了一个心眼,不然,小命可就搭在这里了。
清月“哦”了一声,颤抖的抬起双手,去拿那壶茶。有毒的东西,还是远离为妙。
“清月,去将这壶茶藏起来。”
她眼下没有功夫去找幕后黑手,毕竟,陈朝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解决了大问题,这种的小事,才能提上日程上来。
清月点着头,小心翼翼的端起茶壶,按照齐文鸢的吩咐,放在一个四层的柜中。她的心中一阵后怕,要不是秀机智,后果不堪设想。眼下,她的手脚冰凉,没有丝毫的温度。
惊魂未定的重新回到齐文鸢身前,清月的脸上,颇有些自责,“秀,婢子大意了。”
“不干你的事。我们在王府中敌人太多,不能不防。”齐文鸢宽慰着清月,语气说的云淡风轻。
已经日上三竿,太阳暖洋洋的散发着温度。浓厚的光亮,透过窗棂照在黒木圆桌上,落下寸寸的忧。
清月皱了眉,放轻了语气,“秀,你说,我要不要去打听一下方才那婢子是谁派来的?”
“那倒不必,我敢肯定刚才那鞋女对此事丝毫不知情。”齐文鸢斩钉截铁,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若是刚才的宫女之情,动作与表情,定然不会那般的自然。
清月凝望着齐文鸢,不禁有了几分敬佩之意。眼前的女子,不过二八年纪,满脸稚嫩。思考起事情来,竟是这般的临阵不乱。
勉强自己忽略掉眼前的事情,齐文鸢站起身,长长的舒了口气,踱步到殿门口。
头顶上的太阳,一如既往,温暖的如同夏日。清风送爽,空气中扑鼻而来的是各种各样花朵的香气。
这会,应该到了下朝的时间了。齐文鸢掐指算着,心中有了意欲。
“清月,我们去养心殿。”
离午膳时间,尚有一段时间。经过方才的小插曲,她离开王府的决心,愈发的强烈起来。
清月垂着头,默然不语。这种时候,转移下秀的注意力,也是不错的选择。
养心殿。
辛郁捧了一卷书,饮着茶,漫不经心的看着。书上黑色的字迹,如今,看在眼睛里,像是一个个小蝌蚪,游来游去,模糊不已。
朝堂上的大臣,即使过了一年之久,立翅定如一——立王妃,固王位。
一年前定好的选妃事宜,在他的极力阻止下,最后,不了了之。面对他母后的指责,他却带了桀骜不驯的态度,回击道,是您执意送走了孩儿的王后。
原本的选妃,就是为了齐文鸢而设立的。但那时,他亲眼看着齐文鸢回归故里。一切便丧失了本有的意义。
他的命令,高凉郡中无人敢违抗。就算是文武百官心中有怨言,却只能依照他下达的圣旨行事。
选妃落空,后位空虚。百官们不敢硬碰硬,只能继续百折不挠的劝阻,立王后。他心烦意乱,他心中的王后只能是她。可那个女子,却心有所属。
“王爷,齐姑娘求见。”正愁思间,负责传旨的太监,小碎步的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请示道。
他随手将书仍在了一边,冷冷的道:“宣她进来。”他明明知道,她所来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