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秋荻照旧修书一封邮驿给远在中越的宁宁,絮絮叨叨一些路上的见闻趣事,只是如今大燕和中越陷入战事,这信件能否到宁宁手中还是未知数,更何况按时。【92ks. 】不过反正也只是闲话些家常,秋荻也不纠结这些,只盼着宁宁收到信能会心一笑。
齐川那边,江云水从邮驿差人手中接过一封厚厚的信,牛皮纸的信封四角已经磨的发白起了毛边,看那字迹又是表小姐秋荻写来的。江云水心中欢喜,想到宁宁郡主收到信的欢喜,看信时的笑容,他唇角不禁上扬。
宁宁拿着信就去了后花园,这种时辰,舅舅一定在地里侍弄他的瓜果蔬菜。
隔着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木槿树篱,宁宁听到一阵轻快愉悦的笑声。
东方玉银铃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父王说的是,云水虽然只是家生子,和殿下却情同兄弟,我们都没拿他当外人。”
宁宁一愣,停住脚步,东方玉怎么这么有闲心跑到菜园子里来?宁宁不想见她,转身欲走。
中越王的声音传来,“这个还要看宁宁自己的意思。”
听到自己的名字,宁宁定住了,猫着腰过去,耳朵贴近,听起壁脚来。自从东方玉进了门,她对这个表嫂是能避则避,从前把僻云宫当自己家如今是连门都不进,路过都要绕着走,东方玉怎么突然和舅舅提起自己?
东方玉一改平日里世子妃的雍容华贵妆扮,一身藕荷色窄袖胡服,手里拿着水瓢,细心的给地上的葱苗浇着水,额上薄薄的汗在夕阳下闪着淡淡的光辉。
中越王满意的看着这个儿媳妇,果真是将门虎女,又无半点骄矜,甚好甚好。
“云水这些年跟着殿下南征北战,二十有四了还不曾娶亲,惠娘可是心急的很。他统领着紫衣卫,虽然没有明面儿上的将帅头衔,也是功不可没的。”东方玉笑道,“儿媳也是前几日听惠娘无意提起,才留心起来。”
江连城从小失去母亲,是喝着江云水的母亲惠娘的奶水长大的,中越王对这惠娘母子十分亲厚,几乎视作亲人,听到儿媳关怀,心情大悦,对她更增添了好感。
中越王捋着胡须,颔首道:“嗯,孤对云水也知根知底,确实是个上进的孩子,不能亏待了他。”
东方玉眉开眼笑,“若是宁宁嫁给云水,还能在这宫里常住,您还常常能见着,殿下也多了个可靠有力的帮手。”
宁宁躲在篱树外,手里的木槿花都掐出了红红的汁液,她就这么容不下自己?她已经快要低到尘埃里了,她只是想远远的看着表哥,静静的把一切都埋在心里,东方玉却要把她最后的一点点期盼剥夺。
宁宁红了眼,直接跑开了,眼泪掉了一路,迎面撞上江连城,她停下脚步,干脆蹲在地上哭。
“怎么了?”江连城紧张起来,刚听江云水说秋荻又有信给宁宁,他忙放下手中一切来看看,眼下宁宁这样子,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宁宁只是蹲在地上哭,根本不答话。
“怎么了?可是秋荻出了什么事?”江连城急急问道。
宁宁抬起朦胧的泪眼,狠狠白了他一眼,“你希望姐姐能出什么事?现在知道担心她,早干嘛去了?”
被宁宁这一通无端的抢白,江连城心中也有几分歉疚,自己终究是负了秋荻,如今再如此作态,落在宁宁眼里,也就是多此一举。
“姐姐没什么事。”宁宁擦干眼泪站了起来,终究还是不忍他担心,“姐姐说玉门关很好,雪下很大,她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雪。”宁宁把手里的信递给他,“喏,你自己看。”说罢又委屈的掉起了眼泪。
“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江连城将信揣入怀里,看着哭的像小花猫一样的宁宁,伸手要替她擦掉眼泪。
宁宁一把推开他的手,“就是你欺负我了,就是你欺负我了。”头也不回的跑了。
江连城无奈的摇摇头,重新拿起信来读,都是一些家常小事,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欢快和自由让他不禁莞尔,待看到最后一句,“此生只愿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心中不由得一痛。
“城儿,你怎么有空过来?”中越王十分意外。
“殿下。”东方玉施施然行礼,多日不见江连城,她看着他竟有点痴了,明知道父子俩肯定有话要说,却忘记要回避。
江连城看她一身这样的打扮站在菜地里有点意外,微微点了点头。
东方玉的目光依依不舍的从夫君脸上移开,道:“父王和殿下有事相商,玉儿告退。”
她行至木槿树篱后,看着满地的碎红,露出满意的微笑。江连城每次从前线回来都先去看中越王,然后去看宁宁,最后才轮到自己,她绝不能让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毁了自己的幸福。
中越王见江连城神色肃然,忙净了净满是泥土的手,“回书房再议。”
江连城拿起桌上的茶,自己倒了一杯,仰起脖子一口喝干,眉眼间尽是疲惫和忧虑,“父王,蜀中遭遇百年不遇的地震,百姓们流离失所,我从国库里拨了一半银粮拿去赈灾,但是目前只能解眼前的急难。孩儿刚刚从灾区返回,真个是......惨不忍睹。”
“怎么会这么严重?”中越王皱起了眉头,语气却含愧疚,他似乎在这菜地里耗费了太多时间。
江连城眉头深锁,“地震之后连下了三天大雨,百姓们秋后存上的粮食挖出来全发了芽,还有不少百姓舍不得那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