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龙撵离开,宾客们意兴阑珊,生怕惹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也不敢再多做停留,纷纷起身告辞,原本热闹的揽江阁一下子恢复了昔日的清冷。
慕容白整理好衣冠和心情,走进了定远侯的书房。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造访?”定远侯正挽着袖子练字,宣纸上看似四平八稳实则暗流涌动的一个“静”字,正如写字人的心境。
“侯爷无需客气,我不过是一个落魄前太子,一直被侯爷奉为上宾悉心照顾,心中已是有愧。”慕容白坐了下来,指着右手边的椅子,“舅父,请坐,今天我们甥舅俩聊聊天。”
定远侯收了笔砚,撩袍坐下。
“当初就是在这揽江阁,珏儿见到舅父,一转眼已经是一年。”慕容白盯着他,“后来在天香楼舅父用点心传信给我共商大事,可我跟随舅父到玉门关之后却同花盈沉溺于儿女私情,将这大任抛诸脑后,实在是有负舅父的苦心栽培。”
定远侯面色一白,慕容白终究是知道了,那个秋荻果然不简单,西域独门洗心易脑秘药居然被轻易解了。
他要反,要夺位,却不是为了这个没多少感情的外甥,而是为了自己能坐上那把龙椅,他只希望慕容白像一面旗帜一样存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招摇一下鼓舞士气正正视听,不需要的时候卷起来乖乖呆在阴暗的仓库里,用完了最好永远消失在眼前。
慕容白来摊牌,并不是想要撕破脸皮,他孑然一身,除了前太子的身份甚至没有一兵一卒,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定远侯合作。
“秦印的凶残多疑,舅父今日也亲眼所见,若我们不齐心抗敌,还心存隔阂怕是难以成事。”慕容白不软不硬的说。
“那是自然,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如今花盈和你成亲,我们更是亲上加亲,不分彼此,不分彼此。”定远侯打着哈哈,心中却暗暗叫苦,摸不清眼前这已经成长的男人的想法。
“舅父”慕容白深深看着他,不想再同他这只老狐狸打太极,“我和花盈的亲事,不过是今日为了召集接触几位大臣的幌子,散席之前我已经同朝中几位忠心父皇的元老打过招呼了,假成亲这一点我和花盈早就达成共识了,舅父觉得呢?”
“这......”定远侯愣住了,慕容白从前被洗心易闹迷住心窍,看起来不过是个温润的半大男人,如今面前的却是一匹不容小觑的狼。
“是,这件事情花盈也跟我提过。”定远侯只能这样说。
“很好。”慕容白点点头,“至于皇位,舅父应该知道我一向无心政事,待花盈肚子里的孩子出世,我会把皇位禅让给孩子。”慕容白站起身对定远侯深深鞠躬道,“届时还请舅父摄政,多多辅佐幼帝。”
定远侯喜不自禁,却慌忙摆出一副万万不可的姿态,极力劝阻。
“舅父”慕容白看着外面满是星星的夜空,“我意已决,我一生负太多人,为了这个皇位,太多人为我丧命,我现在只想杀了秦印为父皇报仇,然后带着心爱的人归隐田园。”
定远侯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终究是小觑了他啊,崇云的先锋军应该快要到雁门关了吧,待和驻守山海关的大将汇合,攻取洛安犹如探囊取物,任他江连城在黄河以南打的如火如荼,也是白费。
秋荻乘着一顶华丽的暖轿入了紫灵皇城,在皇城根子下生活了十年的屁民,终于见识了大燕国核心的真面目。
礼部的办事效率很快,轿子进了城,正式册封的诏书就已经下来了,并赐居长庆宫梅花殿主殿。
这消息无疑是给妃嫔们居住的长庆宫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北城杀猪女跳过更衣、采女、选侍、常在直接被封为从六品美人,还住进主殿,这是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一时间众说纷纭,加上秋荻称病拒见任何前来探望的妃嫔,她立刻成了长庆宫神秘的存在。
秋荻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数着外面的梅花,虽然秦印大张旗鼓的把自己迎了进来,可是之后却并未踏足梅花殿,她每天藏在枕头下的离霜刀失去了用武之地。倒是那些妃嫔,把自己当成劲敌,没完没了的骚扰。同级的,比她分位低的她可以称病不见,一宫之主的皇后总不能不见,那四大妃总不能不见,品大一级真是压死人。
“美人,差不多该过去皇后娘娘宫里了,步撵已经在外候着了。”宫女萍儿小声的说。
“哦。”秋荻正了正头上好几斤重的各种钗,心中暗叹,这是她第一次想杀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容易。
她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笨拙的爬上步撵,宽大繁复的宫装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粽子。
皇后约莫三十岁,和皇上同龄,保养的十分得体,看上去如同二八少女,见了秋荻也没怎么为难她,只是公式化的说了一些好好保养身体之类的话,贵、淑、贤、德四妃也在,到是一片其乐融融的的和平友好景象。
秋荻对这些并不挂心,她只是来这里打酱油的,但是表面上功夫还是做了个十足。
出了凤仪宫,秋荻揉了揉发疼的膝盖,决定弃了步撵走回去,跟其他宫嫔来点偶遇寒暄,明争暗斗,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真的是一个飞上枝头的贫家女子。或许生性多疑的秦印正在暗中观察她,他残暴并不代表他就昏庸。
秋荻心中有些忐忑,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在杀了秦印之前,她决不允许自己死在宫斗死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