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印仓皇而逃,紫灵城城内群龙无首,纵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暗卫队,在失去主心骨之后也渐渐溃不成军,放弃了抵抗,禁卫军更是早早缴械投降。
紫灵城内金鼓齐鸣,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的来临。
十几匹快马冲出四方城门奔向各处,传达暴君倒台,太子秦珏归为的消息。
洛安城外,攻城的定远军,吹响号角,擂起战鼓,一鼓作气终于撞开坚固的城门,涌进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帝都洛安。
守城的士兵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将领的头颅落地,骨碌碌滚了一大圈,他们才清醒的意识到,他们宣誓效忠的君主已经弃他们而去,于是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举起双手投降。
俘虏们排成行,垂头丧气,低眉顺眼,只盼着尽快结束这一切,卸甲归田回故乡,从此老婆孩子热炕头。
领兵攻城的正是定远侯麾下最得力的家将朱光第,他领着这支队伍从西北潜入,同早已投诚的驻守山海关大将李定汇合,李定大开方便之门,朱光第五万人马如入无人之境,直抵洛安城下。
此刻的朱光第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站在高高的洛安城门上,封王拜侯仿佛就在眼前。
“将军”属下来报,“那些投降的俘虏怎么办?”
朱光第看着下面一群群丢盔弃甲垂头丧气的士兵,这支由暴君秦印精挑细选,素有门神铁卫之称的队伍,两天时间及就让他损兵折将近三分之一。五万人马面对守城的区区五千人,竟然付出如此惨烈代价才拿下这道城门,这简直是耻辱。
“他们是暴君忠心的走狗”朱光第指着远处的一片荒野,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坑杀!”
“可是太子珏说......”下属迟疑了。
“你是听太子珏的还是听公子云的?”朱光第狠狠瞪了不识相的下属一眼,“派人传讯给紫灵城,本将军幸不辱命,全歼敌军。”
还剩不到一千的战俘被反绑着双手赶去西郊的树林,等着他们的不是高堂白发不是春闺红颜,是三丈长两仗宽的深坑,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和冰冷。
“章夫长,我们这是要被带到哪里去?”一个瘦小的士兵不安的问身边一个面目黝黑,满脸髭须的汉子,如今他这个百夫长已经是这支队伍里的最高级别。
“夫长,为何不是押送我们进城听侯太子珏发落?”另一个士兵不安的问。
章夫长被问住了,迟疑了一会儿,安慰众人道:“素问太子珏宽厚仁慈,定不会滥杀无辜,我等虽不是无辜百姓,却也只是奉命行事,身在军中由不得我们自己,如今已经投诚,相信太子定不会为难我等。”
众人听了这番话,顿时觉得吃了颗定心丸。
进了树林,章夫长停下了脚步,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深坑,它的用途不言自明。
所有的俘虏脸上都露出惊恐的神色。
“不可能,不可能,太子珏不会杀我们的,太子珏不会杀我们的......啊......”
章夫长被第一个推下了坑,来不及再喊第二声,身体就被不断掉下坑来的同伴掩埋,半天才挣扎着找打一个容身之地。
俘虏们尽数被赶进深坑,一时间哀嚎声四起,有骂娘的骂太子珏的也有哭着喊着求饶的。
坑边站着的士兵神色冷漠,只等着将领一声令下,便拿起手中的铁锹,机械的往坑里填土。
数不清的沙土落在头上身上,灌进口鼻,章夫长用尽力气大吼,“都拿出点当兵的勇气来,是汉子的就都给我站起来,我们还是身披铠甲的战士,不要哭哭啼啼的!死也要死的硬气!”
挣扎呼号的士兵们渐渐安静下来,静立在坑里,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很快意识到今日必死无疑,一切都是徒劳,倒不如硬气的赴死。
“为君者不仁,大燕必亡!”有人喊了出来。
“为君者不仁,大燕必亡!”
“为君者不仁,大燕必亡!”
呼声一阵高过一阵,震的那坑边填土的士兵都手脚发颤,手忙脚乱起来。
“谁说为君者不仁,大燕必亡?!”树林深处突然响起一阵清越的附和。
“什么人?!”骑在马背上的军士立刻紧张的拔出刀。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正中他的眉心,甚至来不及呼喊一声,他就跌下了马背。
接着几百支的白色羽箭从密林深处发射出来,派来坑杀俘虏的这一小支队伍立刻全部被击杀。
章夫长抹了一把脸上的土大喊,“救兵来了,救兵来了!”众人都喜极而泣。
几个银甲士兵跳下坑来,用刀挑断了他们手上的绳索,然后扎好马步,拍拍自己的膝盖,双手叠加示意他借力跳上去。
章夫长见状摇摇头,也学了他的样子摆好姿势,“兄弟们,快上去快上去。”
获得新生的俘虏们纷纷互相将同伴托出了深坑,逃出生天的人们相互拥抱,热泪盈眶。
章夫长最后一个跳出深坑,一眼便见一个面目俊朗,眉目间尽是儒雅的身披紫金铠甲的大将,立刻拜倒在地,“章韩子拜谢将军,感谢将军活命之恩。”
其他人也纷纷拜倒在地,感恩戴德。
那紫金身边的银甲白袍将领道:“这是太子殿下。”
章韩子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紫金铠甲的大将,目光又移至那白袍将,脸色满是疑惑。
白袍将勾起薄薄的嘴唇冷冷一笑,一双狭长的凤眼,眼眸漆黑如墨玉,仿佛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