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死也不能露?那我都死了,学这轻功还有什么用?且我都死了,还招至什么杀身之祸?
苏先生被她呛得无语,忍不住在她臀上赏了一巴掌:“总之不外露就对了!”
之前皆藏得极好,这两日竟是接连使了两回……苏柒有些懊恼,但抬眸望了望四下无人,暗想一匹马定不会泄了密去,又放下心来,开始心疼她的一锅鸡汤。
待她重新转身往伙房走去,不远处的一棵大杨树后,现出慕云枫清瘦身形,唇角划出一抹凉薄笑意:“原来如此。”
兵行五日后,抵达沈阳城,大军修整一日。
清晨,苏柒正睡得迷糊,便被英娘从被窝里提溜起来:“醒醒!陪我上趟集市!”
苏柒难得睡个好觉,正与她的被褥缠绵悱恻,抓着被子着实的不情不愿:“不去不去,我没什么要买的……”
“我有啊!”英娘不依不饶,索性一把将她被子扯走,“一早听前来送菜的大娘说,沈阳护城河中盛产银边鳝,治咳嗽效果甚好。我家慕云柏前些日子在高丽受了寒,夜夜咳嗽得无法安寝,我得去买几尾鳝来给他炖了吃!”
苏柒打了个呵欠,赞道:“你们二位还真是伉俪情深啊。”你确定你家二爷咳嗽,不是被你罚跪家法跪的?
苏柒不情不愿地被英娘拖起来逛街,见沈阳城的早市倒是十分热闹,熙熙攘攘的街道中,不少农家渔夫跳着沉甸甸的担子,吆喝叫卖新鲜的鲜肉和蔬果。道路两旁挨家支起灰白色的布棚,架起桌凳买着热乎出锅的各色吃食。
见有吃的,苏柒立时精神起来,从路边摊子上买了两个冒着热气的芝麻烧饼,自己咬了一个,另一个递给英娘。
但英娘心思全不在此,摆摆手表示不要,一心一意搜寻着她的银边鳝。
二人行了半条街,终望见一家卖鱼虾的摊子,老板娘是个地道的东北娘子,脸颊上两坨红皴,正挽起粗壮的胳膊叉腰,高声大嗓地吆喝着:“黑鱼青虾银边鳝嘞!”
英娘赶忙快步上前问道:“你这里有银边鳝?”
“嗯呐!”老板娘指了指身前的鱼篓,“今儿一早刚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呢!”
英娘愉悦道:“快给我来两尾大的!”
老板娘手脚麻利地捞鱼,用苇子将鱼串起来绑好,又闲聊似的随口问道:“娘子买鳝,可是要治寒咳?”见英娘点头,又热情介绍,“我跟你说,这银边鳝治咳嗽,是讲究做法的,你需将鳝与白萝卜、生姜、大枣……”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样食材,英娘眼睛一眨不眨地认真听着,生怕自己记漏了,全然未发觉,自己身旁的苏柒已不见了踪影。
苏柒原本跟在英娘身后,一边啃着烧饼一边东张西望,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她回过头,见一个身穿白袍的人。
这正是那日见面时,苏先生所穿的道袍,但来人被一只硕大的竹斗笠遮住了脸,让人辨不出真颜。
“你……”苏柒刚要出声发问,对面的人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向她展开掌心,掌心上是朱砂笔画下的一个古怪符咒。
这符咒苏柒认得,乃是苏先生与她接头的标志,及其隐秘,从来不与外人说。
这是苏先生派来的人,苏柒笃定。
来人正示意她跟着来,苏柒望了一眼英娘,见她正积极热情地跟老板娘讨教着做鳝的法子,便转身跟着往旁边的一条小巷里走。
熟料,刚走进巷子背人处,眼前的人便猝不及防地将衣袖在她面前一挥,一股香气飘过,苏柒便再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