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听乔渔说阎小娘子偷偷进了江陵王府,钟迟迟和李长暮都是大为震惊,但问了乔渔,乔渔也说不清楚是怎么进来的。
最后是李长暮想起来了,那阎家祖祖辈辈都是在将作监里任职的。
将作监掌土木工匠之政,阎小娘子的祖上似乎出过两三位将作大监,虽说按照规定,将作监里的图纸不能带回家,但也难保家里不会留下一些草图,可能恰巧阎家就留有江陵王府这张。
如果这么巧阎家有江陵王府的地图,会不会也正巧有同昌公主府的呢?
钟迟迟就觉得很有必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小娘子。
可是没想到,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乔渔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阿阎冒着危险来看我,上回我不小心说漏嘴叫郡王殿下知道这事,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我们现在去找她,要是被崔将军或者谁看到了,不是要连累她吗?”说得义正辞严。
钟迟迟听在耳中,心里略一琢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抓着他低声问道:“阎小娘子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她也是没想到,乔渔上回的说不清楚竟然是装的。
乔渔脸色一变,抿紧了双唇,警惕地看着她。
钟迟迟眨了眨眼,露出受伤的表情:“乔乔,我的乔乔被人拐走了,为了个清清白白的阎小娘子,都不肯对我说实话,太教人伤心了……”
她这模样,连李长夜都抵挡不住,何况心肠柔软的乔渔。
乔渔立即急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可是、可是……我不能出卖阿阎的!”
钟迟迟也不勉强,怂恿道:“不用你出卖,你带我去见她,我亲自问她!”
乔渔看了她一眼,很是困惑:“你要见她自己去见不就好了?你一个人行动还隐秘些,带上我不是拖累你吗?万一还被人看到——”
“不会被人看到的!”钟迟迟自信地说,“你放心,想不被人发现,我有的是办法!”
说完,又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道:“难的是,我跟人家小娘子不熟,没有乔乔陪着,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话……”
不把乔渔带去,阎小娘子未必肯信她。
乔渔嘴角抽了抽,假装没听到最后一句,问道:“可是现在陛下和崔将军都在外面,我们要去找阿阎,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钟迟迟抿嘴一笑,拉着他开门出去。
乔渔说“陛下和崔将军都在外面”的时候,真没想到他们就在门外,一时间吓得脖子都缩了起来。
看到皇帝陛下不太高兴地眯了眯眼,钟迟迟便自觉地松开了乔渔的手,旁若无人地扑进了他怀里。
“陛下——”她娇娇地唤了一声,勾住李长夜的脖子,“我有事和阿乔出去一趟,陛下要不要和崔将军先回宫去?”
李长夜轻轻揽住她的腰肢,笑得一脸宠溺:“迟迟要去哪儿?”
钟迟迟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晚上回了浴堂殿,我再告诉你……”
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一紧,他语声暗哑道:“当真?”
钟迟迟抵住他的前额,目光诚恳,语气柔软道:“李长夜,你便信我一回,好不好?”
李长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明明满眼写着不信,却还是缓缓一笑,道:“好!”
不管李长夜信不信,只要他答应了就好,她还是自信不会被人暗中尾随的。
离开江陵王府后,钟迟迟先带着乔渔回了原先在常乐坊的宅子,然后独自去了隔壁阎家,把阎小娘子偷了出来。
做这些事,对钟迟迟来说可以说是举手之劳。
因此,阎小娘子那一脸遭了cǎi_huā贼的惊惧表情在看到乔渔后,还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别怕、别怕!”乔渔忙安抚她,“这是我家迟迟呢!你见过的啊!”
阎小娘子确实是见过钟迟迟的,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只是钟迟迟刚才掳人的动作太快,导致阎小娘子没来得及看到她的脸。
此时看清了,也就没事了。
阎小娘子局促地向她行了个礼,怯怯问道:“钟、钟娘子,你、你们寻我有事?”
乔渔正想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钟迟迟却抢先开了口:“阎娘子,你是如何进得来江陵王府的?”
乔渔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说你不好意思跟人家说话的吗?怎么一开口就那么熟练把我卖了?
阎小娘子听了,下意识地先看了乔渔一眼。
乔渔哭丧着脸道:“对、对不住……我、我说漏嘴了……”
阎小娘子也是个心软的,一见他懊悔不已就立即原谅了他:“没事没事,钟娘子是、是你好朋友……”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后怕地祈求道:“钟娘子,我……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说出去……我——”
“你放心!今天你对我说的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钟迟迟笑着睨了乔渔一眼,道,“我也没有朋友可以说。”
阎小娘子听着她最后一句话,有些怔愣,但见她言笑自然,也就没多想下的跟李长暮猜测的差不多。
她家祖祖辈辈都在将作监任职,江陵王府的前身是她曾祖主持修建的,后来她祖父也参与过修缮,于是家里留了一些草图作为先祖的遗物。
阎小娘子自幼就对祖上传下的东西很有兴趣,先祖留下的各种草图或手札她都反复看过了,这次听说乔渔被困江陵王府时,脑中就记起了江陵王府的地图,悄悄找到江陵王府的密道偷摸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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