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姑娘年纪虽小,又贵为公主所生的金枝玉叶,性情却好,虽说眼看着江珺宝颇有几分不速之客的意态,却还能迎向前来招呼寒喧:“原来是安陆侯府的江姐姐,姑母和昭仪去外头择梅枝用作瓶供了,姐姐先坐一阵儿,喝一杯热茶。”
郑姑娘既发了话,永宁宫的宫人也便没再阻拦,就想过去替江珺宝斟茶。
不曾想江珺宝眼见着郑贵妃不在此处,郑家姐弟两一个“低声下气”一个懵懂无知,越发有了一血耻辱的底气,她迈着步子到了茶案边,溜一眼案上有两个半碗已经不冒热气的茶水,还有几碟子茶点鲜果,转身冲着正好奇打量她的女孩,冷着脸道:“我不喜人多嘈杂,你们都告退吧。”
宫人:!!!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罕货,竟然敢冲公主子女贵妃亲侄发号施令?对,是从安陆侯府冒出的阿物儿,可就凭她是安陆侯的孙女儿?江家丫头出生时怕是脑子着地给撞坏了?总不能是江琛就趁这一阵功夫已经兴兵造反成功让天下改姓了江吧?!
江珺宝紧跟着又道:“更别说还是郑家的人,我就更不愿和你们共处一室了,免得贵妃还以为是我有意巴结,四处传扬那些荒唐话。”
郑姑娘听不懂这番话因,虽说也有些不喜江姑娘的阴阳怪气,不过一惯的好脾气还是没让她因此着恼,且还好声好气的解释:“我二弟年纪还小,且阿娘和姑母又再三叮嘱不能让二弟受风着凉,这时不能谦让琉晶馆让江家姐姐清静了。”
“好大胆的丫头,竟然敢出言不逊!”
众人:……
哪个字出言不逊了?
永宁宫的宫人简直忍无可忍,斥道:“江姑娘才是好大的胆子,敢如此冒犯贵主,便是惠妃在此也不敢放肆无礼,更不说令祖父安陆侯,前些时候还恨不得匍匐在魏国公府门前央求着联姻呢,寡廉鲜耻的货色哪里来的底气猖狂。”
江珺宝哪里受得住这话,抓起案上的半碗茶水就是一泼……
却不是泼向宫人,竟是直冲郑小郎的脸上泼去。
郑姑娘惊呼一声毫不犹豫就“舍身护弟”,身上的夹袄顿时浸湿水渍,但仍不解气的江珺
宝竟然抄起了另外半碗茶,连着茶碗直接摔在了郑姑娘的脸上!
女孩的额头顿时被砸得泛红。
郑姑娘不及恼火,转身便看弟弟,问话时已经带着了哭腔:“英哥儿可被伤着了?”
宫人们被集体激怒了,将江珺宝团团围住厉声喝斥,受到围困的黄毛丫头却兀自昂首挺胸,仍不觉解气:都怪那贱婢说是斟茶,半天却没将热水从炉子上提过来,桌案上的茶水一丝白烟都不冒,泼人身上哪里解恨!可若亲自去炉子那里提水,有没那力气是两说,只怕手还没够着壶提就被虎视眈眈的贱婢阻止了,好在灵机一动,摔过茶碗去好歹还让姓郑的丫头吃了一痛,只可惜她把弟弟挡得严实,没能够把茶碗摔在那男娃脸上!
这么小的毛孩子吃痛才会嚎哭,才会闹得众人皆知魏国公府的人吃了我的一记下马威!
面对宫人的斥责,江珺宝理直气壮地回应:“你们胆敢以卑犯尊,辱我亲长,罪重不可饶恕,我现下只是略施小惩而已,待我禀明姑母……”
“惠妃又敢如何?”突然一声冷嗤。
江珺宝转脸一看,只见门扇里不知何时站了个宫装妇人,云鬓高挽,金凤夺目,红宝石垂苏轻晃额头,描黛远山眉点脂樱桃口,斜飞的眼锋极显威怒,轻抿的唇角似噙奚嘲。一只手臂被圆脸圆眼的妇人轻扶,身后立着的宫人,果然手捧两枝梅花。
直到这时乔婕妤才上赶着斡旋:“娘娘和昭仪息怒,原是小孩子家几句争执,江姑娘不慎伤了郑姑娘……”
话未说完,就挨了钱昭仪重重一个掌掴。
乔婕妤忍气吞声地捂着脸退避一旁,也顺理成章“不敢”言语了。
郑贵妃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施舍乔婕妤丝缕,款款的行至花榭一面玻璃窗下安放的雕花榻上坐下,道声“巧姐儿过来。”
郑姑娘哽咽道:“巧儿没被砸疼,就怕弟弟受了惊,姑母……今日的事儿求姑母莫要告诉阿娘……”
“你和英儿先回宫吧。”贵妃淡淡说了一句,这才把一双眼睛落实在江珺宝的身上,又再淡淡说道:“你们这些蠢货还容此等狂徒笔直直伫在本宫面前?”
江珺宝还没醒过神
来,膝盖窝便受了一踹,前所未有的疼痛让她惊呼出声不由自主就跪在了地上,而后便被两个宫人不废吹灰之力便押制住,江珺宝难以置信抬起头来,瞪视着二话不说就敢让宫人动手动脚的贵妃。
钱昭仪过去又是一个掌掴:“破落户来的丫头竟敢冲贵妃娘娘直眉楞眼,你可知道你姑母江氏,见了娘娘也只有奴颜卑膝的份儿!”
贵妃掀了掀眼皮,又是一声冷嗤:“你和这么个黄毛丫头废什么话,省些教她怎么为人处世的闲心吧。”
江珺宝受一掌掴,惊得没了言语,一张脸有若火烧,连眼睛里也充了血。
“给江姑娘斟的茶呢?这天儿太冷,需得滚热的茶水才能解寒,本宫刚眼瞧着江姑娘的右手似乎无力,怕是被冷着了才至如此,该让她暖暖才好。”
一个宫人拎着提壶过来,直接将滚水倒在了江珺宝白白嫩嫩的手上!
这又岂是气辱之苦,剧烈的灼痛彻底浇灭了宝姑娘的怒火,高声惨呼涕泪横流。
贵妃“啧啧”两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