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上回明知宫中有诈还决意以身赴险,我也跟着忐忑不安深恐大奶奶人进去魂出来,所以特地等在皇城外头,总是要听说了大奶奶当真应付过去慈庆宫的杀局才能放心,没想我等着等着,却见高皎的魂灵飞了出来,说起来也是巧合,在几百年前的轮回里,我和她竟然有过瓜葛,所以就站在皇城外头聊了几句。”
渠出的话引起了春归的猎奇之心:“你两从前有何瓜葛?”
“那一轮回我是她的夫君,后来我战死疆场,她守了几年寡便嫁人了。”
春归:……
这听上去是孽缘啊。
“你已经变成这样她还能认出你来?”又有了新的猎奇。
“当然能认出来,一旦恢复灵知,哪里是靠皮相相认的?”渠出一副鄙夷肉身的神色。
“难不成是靠嗅觉?”
“你以为皮相一样看着还是那人儿,体内的魂灵就一定不变?比如……”渠出话没说完,立时意识到自己险些犯忌,连忙住口瞪了一眼春归:“我就和你说不清楚,你究竟还想不想听高皎和我说了什么?”
春归赔着笑脸:“听,听,她眼下魂在何处?”
“她又没有困于妄执,和我说完话就往渡溟沧去了。”
“她死于嫡亲姑母的算计,这样还能不生妄执?”
这回渠出并没有再透露“魂界”的事儿,不解释高皎的超脱,只道:“她魂灵出窍后,再不受高氏的摆布,也没那闲心再关注高氏和秦裕的死活,但心里还是存着几分气恨的,就告诉我高氏之所以能从子虚庵出来,靠的是那丹阳子给她扎了几针,高氏就上吐下泄起来,任是太医院的医官诊脉,禀报的都是高氏确然身患重疾极难治愈,所以高氏才能回慈庆宫养病,后来再被丹阳子扎了几针,她的病就好了。”
春归的神情便凝重了。
这手段很耳熟,正是三夫人的弟妇何氏曾经害死几个侄儿侄女的阴招。
何氏罪行暴露后,她的父亲赶来京城与伍尚书交涉,三夫人说何父又羞又怒,一个字都没埋怨伍家,反而是一番赔罪,果然欲领何氏回
家好生教诫,不想才进陕西地界,竟遇着了强人劫道,据说何氏逃难时不慎坠河,何父只找到了女儿的发钗和鞋子,没寻着尸骨。三夫人知情后也就感慨了句“报应不爽”,但春归却疑心那伙强人是助何氏死遁。
何氏的求救信多半是落到了魏国公手头,应当是魏国公帮着何氏逃匿,但魏国公实在没有与何氏勾联的价值,春归原本就怀疑真正施助于何氏的人是曾经教给她“医术”的“老神仙”,根据高皎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丹阳子了。
如果是这样,丹阳子必为魏国公驱使,否则魏国公哪里有闲空搭救何氏?
看来还得编个理由提醒兰庭万万不能对丹阳子放松警惕,此人可不是像莫问一般靠着坑蒙拐骗谋生的神棍,既会救人又会杀人于无形,且听高皎的说法,丹阳子助着太子妃回到慈庆宫务必是因太孙指令,丹阳子要真是魏国公的人,就不可能效忠于太孙。
或许丹阳子会成为废储的关键?
可惜丹阳子长居宫城,没办法安排渠出前往盯梢。
“你在魏国公府就没听人提起过丹阳子?”
“自是有人提起过,承恩伯就提醒过郑秀丹阳子的重要性,但郑秀却不以为然,说什么道医而已,皇上虽说信任他,却不可能放纵道医妄言国政,压根就没把承恩伯的提醒放在心上,我这几日心里也犯嘀咕,丹阳子应当是和郑秀早有勾结,但为何郑秀却对承恩伯这样说呢?仿佛连承恩伯都不知道丹阳子和魏国公的联系。”渠出说道。
几条线索,似乎确然缠绕又冲突矛盾,春归一时也无法摸透真相。
“罢了,还是待新岁过后你再去魏国公府盯着吧,横竖郑秀就算和丹阳子有所勾结,却连对承恩伯都没有透露,怕也不会和另外的人提起,一时半会儿的你怕也察不出新的线索。”
渠出都已经打算穿墙而过了,又从墙里退了回来:“魏国公府近日倒也有件蹊跷事儿,是永嘉公主,她听说了她那当作心肝般疼爱的儿子郑英险些被江珺宝给伤着,且江珺宝并没有受到重惩,竟叫嚣着让她的相公郑世子闯去安陆侯府要人,说是要亲自重惩宝姑娘,郑
世子倒是个讲理人,说郑英并没有被伤着,反而是郑贵妃小题大作,烫伤了江珺宝的手,哪里还有必要不依不饶,永嘉公主用极其厌恨的目光直盯着郑世子,讥损他懦弱无能,把郑世子气得火冒三丈,喊道‘我若是不懦弱……’又只喊了半句,就把下半句给吞咽落腹了,冷着脸扔下一句‘建议公主还是好自为之’,甩手走了。”
渠出来了一个大喘气:“永嘉公主当日便去了秦王府,我也没法跟着她,不知她为何在气怒之时往秦王府去,总归永嘉公主隔了一日回家,虽还是气怒难消,却再不提去安陆侯府惩诫的事了,就是入宫去把她的一双子女接了回家,抱着郑英整一日都不舍得撒手,寸步不离的照看,倒是那巧姑娘,被罚了两日的跪,还是郑世子听说了气冲冲去拉了女儿起来,带给魏国公夫人照看,我听他一个人喃喃自语的抱怨,说什么恬不知耻就罢了,竟连亲骨肉都苛责。”
“恬不知耻说的是永嘉公主?”春归也觉奇异。
“可不就是,只郑世子没敢当人面说,就是暗地里头自己在那儿抱怨,我瞅着永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