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可不能这样冤枉太夫人!”
苏嬷嬷喊出了赵江氏的心声。
“老太太怎么不说为何沈皇后能够逼得江琛让龚氏暴病?”兰庭垂着眼睑,他再也不愿看老太太那张熟悉的面孔:“老太太过去口口声声叮嘱兰庭小心提防继母时,当真不觉亏心么?为了让惠妃入宫,为了满足江琛的贪欲,老太太与沈皇后串谋害死母亲时,可曾想过若有一日真相暴露,兰庭会如何看待老太太?”
“你、你,这是栽陷,你莫要听信顾氏一面之辞……”
“狡辩已经殊无意义,老太太日后若能安生在踌躇园荣养,庭并不会再追究老太太过去罪责,就算庭报偿了老太太那份骨血之赐,但请老太太牢记,从此兰庭与您只有祖孙之名,再无祖孙之情。”他转身,看着拦了他去路的仆妇:“苏氏,从此你只是老太太身边仆婢,不要妄想还能凭借老仆之名胡作非为,从此踌躇园,不用再请大奶奶面见,若老太太再想刁难人,苏氏可直接告知于我,我来领受就是。”
兰庭推门而出的时候,莫名觉得两肩轻松,好像有一件重负已经彻底放下了。
虚以委蛇果然不应是维系亲情的方式。
他没有回头,直到再次回到斥鷃园中只觉步伐更加轻快了。
春归什么都没有问。
兰庭去隔壁拜年的时候,渠出“腾云驾雾”抵达太师府。
“赵大爷刚走,魏国公同他的长子好一番剖析,竟然确断了轩翥堂已经择定辅佐周王殿下!”渠出刚落下云头,就慌里慌张地开口。
“这不奇怪,就那几个皇子,十皇子必然不能够是轩翥堂择定辅佐之人,且大爷今日选择这样的方式和郑秀交涉,就是暗示他至少在废储一事,赵门不是郑家的敌对,而除了太孙、十皇子,唯有周王与大爷来往密切,这不难猜中。”春归并没有大惊失色。
“这事难道不要紧?”
“有何要紧?废储之后便将争储,到时轩翥堂的阵营就将明显,郑秀不用猜,日后也能一目了然。”
“难道就不担心魏国公会立时对周王不利?”
“这是不能避免的,迟早将有一战。”春归仍是不以为意:“大爷的看法是,魏国公虽是对手,但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在废储的关键时候四处树敌,使局势更加混乱触发皇上的警觉。所以大爷正好借着二叔父这回作动,名正言顺剔除白鹭、英仙两个耳目,太师府内部减除两个隐患。”
“白鹭和英仙已经被灭口了。”渠出才想起这一件事:“但她二人应当是隶属锦衣卫。”
“唯有厂卫暗探才能无孔不入。”春归也并不觉得惊奇:“这件事不能由太师府主动发作,可巧这回是魏国公忍不住配合二叔父,导致此二暗探暴露,锦衣卫中和魏国公勾结之人无法借题发挥,唯有暗下处死两人。”
兰庭说过厂卫暗探并非个个都有备录,不少头目为着不可告人的企图,其实不乏利用职权暗蓄探人,这样就算发生纰漏,也还能想办法自保不为上司追责,大抵连龚氏在内,白鹭和英仙皆属此一性质。
“魏国公紧跟着请了承恩伯商量,告知他大抵就在最近,安陆侯和惠妃意欲行计给予太孙重击,他们前期进行的种种铺垫终于就要发挥效用,让承恩伯抓紧联络党徒,恃机而动!且今日秦王也至魏国公府拜贺新岁,魏国公亲自接见,询问秦王若太孙废位,是否有那志向一争储位!”渠出说完这两件事,都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息吐纳”。
“从前魏国公可都警慎得很,机要事宜都是通过密约信文沟通,今日却是当着承恩伯和秦王面前直言?”春归挑眉。
“多少因为这出风波,魏国公也难免有些慌乱了。”
春归对此持保留意见。
兰庭拜年归来的时候,也听报了魏国公请见承恩伯的事。
到次日,又听报任往复暗中去见了个人,那人兜绕了不少路,最终的去处是魏国公府。
又隔一日,任往复便在走亲访友的返家途中不慎坠马,听说是摔折了腿,恐怕日后将要不良于行。
这晚上春归听闻此事,忙
问道:“这是否是魏国公授意?”
“任往复是显明的高氏残党,不过我早在怀疑他的背后还有他人驱使,图谋并非为了固储而是废储,皇上已经决意打击高氏残党,然而任往复这新科进士未曾授任要职实权,所以并不属皇上主要打击的范围,也着实拿捏不到他确凿的罪证,但皇上既然已经生疑太孙身边还有奸邪挑拨蛊惑,对于和太孙来往密切的任往复也自然不会毫无提防,任往复这回摔折了腿,且指不定会不会落下残疾,仕途受挫,但却能够全身而退。”兰庭道:“二叔父急着在除夕节动手,企图夺治家大权,应当是江琛与惠妃已经筹划作动,二叔父是急着要借轩翥堂的人势助其权夺,他为了说服魏国公相助,务必先行利诱,魏国公应当也知道了江琛将有计划,这个时候让任往复撤出,免得厂卫顺籐摸瓜察实他的罪状,看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还有不过。
兰庭稍稍蹙眉:“我监视任往复已经有段时间了,直到这时他才露出和魏国公私下联络的破绽,但任往复理当知道他的身边已经有厂卫暗探盯梢,更何况一贯警慎的魏国公?我怀疑他们是故意露出破绽。”
“那岂不会引火烧身?”
“皇上会动疑,但因为无法落实任往复的罪证,不会彻底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