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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庭从娄家回来时,春归一场午睡刚醒,她正坐在凉亭里拿着卷书装模作样看得认真,实则是在听渠出禀报袁民安终于往渡溟沧的喜讯,这件案子于她而言也算是真真正正的结束了,她都懒得吱声儿,看上去的的确确像是看书看入了神,渠出也就无法再没话找话的纠缠了,又怀疑着春归终究还是在埋怨她这回办案不力,不敢一走了之。
也多亏瞄见赵大爷竟然在这时辰回来,渠出如释重负又顺理成章的脚底抹油开溜了。
春归也才把书放下来,听兰庭说娄藏终于答应了效力。
“没想到娄四老爷还真和张况岜是莫逆之交,我甚至都认为这回是迳勿你多疑了呢,说起来你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总不能真把娄家的妇人和个孩童交给锦衣卫逼供去,娄藏咬紧了牙不认帐,迳勿也拿他没奈何。”
“到底在娄藏心目中,小孙儿的安危更重要,他既答应了张况岜的托孤,就不会让那孩子受罪涉险。”
“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张况岜既从娄藏口中听悉了咱们的身份,怎么没先知会唐李杜一声?直到殿下和迳勿杀去了临安县衙,唐李杜才知道你们的身份。”
“是娄藏劝阻了张况岜,说既然咱们已经决定接手这桩命案,且已经在暗中察证,必然会盯梢,张况岜若急着和唐李杜接触岂不反而露了痕迹?那时唐李杜若真因心虚把龚望灭口,被拿个罪证确凿,这案子也就不用审了。”
“这两日那简琅昕可有异常?”春归又问。
“案子已经告破,他便辞了龚员外父子,也没再回去谭家,殿下安排的人盯着他呢,我倒是摸了摸他的底细,看上去没什么特异处,就是个屡试不第的读书人,靠着卖弄诗赋之才结交世家子弟,东家住一段儿西家蹭两日,没个专门的营生。他这回也算是给龚家出了大力,龚家又谨记殿下的提醒没有打草惊蛇,给了他厚厚一笔谢礼,他便干脆拿着这笔钱说是去别处游历了,况怕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察清他究竟是哪方的人。”
“我们也在临安呆不久了吧?”
“得等到朝廷任命的县令和县丞到任才走得开,不过消息却是早一步送来了,许阁老和袁箕好一番斗法,宁国公也使了大力,人选才终于择定,不是齐王和魏国公的人。”兰庭道。
“迳勿就不去衙门盯着点?径直从娄家就这么回来了?”
“是该让殿下趁此时间熟悉熟悉地方事务,横竖而今有龚望几个在旁帮手,我也好趁机歇口气。”
话虽这样说,兰庭却也没那么多闲睱带着春归去游山玩水,一来临安城这起案件闹出如此惊人的动静,齐王和周王两方阵营之间难免一场激战,纵然兰庭没有想法趁胜追击,接下来的策略就需要制定得更加详实了,又兼他们这回在临安城告破重大案件,跟着若还想私巡暗访,就必须想办法掩人耳目,总之都是废脑废心的事儿。
而临安城的这桩大案果然震惊了朝堂。
魏国公这日收到来自江南的密报,看完后就手焚毁,然后才冲儿子招了招手,父子二人装作是在凉亭里手谈。
“儿有些糊涂,父亲为何舍了尤典教这颗棋。”郑世子低声问道,手下却不留情,黑子落下,冲他的父亲布了个不甚显眼的陷井。
“逼于无奈,只好围魏救赵。”魏国公似乎没发
现罗网已经张开。
郑世子听了个满头雾水,但他也明白父亲既说得含糊,就是不想告知详实,他很忐忑:“万一尤典教招供……”
“他招啊,要供也是供出齐王来,他还没那么傻,知道就算供出齐王来他一家老小也不会有活路,反而还会诛连阖族!他识趣些,族人不受诛连,齐王又还没有败北,才有人想办法努力保住他这一支的一条血脉香火,你看着,就这两日,尤典教就要以死谢罪了。”魏国公落子。
郑世子呆了一呆,叹道:“儿子能够看清的只是,的确如父亲所愿,齐王系和周王系应当会势不两立了。”
“想让他们势不两立,又何需舍尤典教相诱?不过赵迳勿果然不负我望,竟真能通过一个小尼姑的死顺籐摸瓜,察实张况岜盗运铁矿,也多得……我对他早有提防,否则再任他抓着矿地这条线索察下去……”魏国公再落一子。
郑世子这下彻底呆住了:“儿子竟然告负!”
魏国公微微一笑,起身拍拍长子的肩膀:“你还差得远呢,学着些吧。”
“儿子的确不是父亲的对手,甚至不是赵迳勿的对手。”郑世子谦逊道。
魏国公原本已经起身踱开两步,听这话后又回过头来:“我们是父子,何时成对手了?便是赵迳勿……他与你也不是敌仇。”
一边摇着头,一边哼着小曲走了,留下郑世子面对着一片狼籍的棋局,苦苦思索着父亲的话。
我和赵迳勿不是敌仇是什么,难不成还能是友朋?
而正如魏国公预料,当晚尤典教便仰药而亡,未留片言,但谁也不怀疑是有人将他灭口,因为他其实已经在厂卫耳目的监督之下,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郑世子把消息向父亲作了汇报,更加心悦诚服,只是让他不解的是:“皇上为何没有干脆将尤典教收监下狱,尤典教若在诏狱,怕是连求死都不成了。”
“这都想不明白?”魏国公微微阖目,人也只是靠在软榻上:“事涉谋逆啊,偏偏还没有造成恶果,以皇上的心思,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