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遥守着山阳县主府,等待一个结果。
“县主,殿下来了。”
宗遥眉头微动,细瘦的手指攥成拳,秦绍笑呵呵掀起门帘,银针黑狐皮围出她白净脸庞,呼吸行走还带进一阵寒气。
“躲我这么多日,终于肯见了?”秦绍笑道。
“没躲,是殿下并非真心想见我。”宗遥微微一笑,那样子似乎并不怎么介意。
秦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
“嘘,”宗遥竖起食指:“殿下不要说谎,我不想再听您说谎了。”
秦绍脸色一僵,进屋坐到他身边,众人退去,她叹了口气:“对不起。”
“殿下没有对不起我,殿下给我恩义给我翻身的机会,我给殿下名分,帮殿下稳固后宫,说起来还是我占了殿下的便宜。”宗遥苦笑。
唯一亏本的,不过是他用了真心,而秦绍的心早在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交给了别人。
秦绍还是于心有愧。
宗遥待她若是多加半分杂念,她都不会有任何仁慈,但恰恰是宗遥心思赤纯独独给了她,秦绍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感觉自己像话本子里那些负心郎,利用宗遥的一片真心,利用宗遥的神凰命格,而自己从始至终都不曾对他动过心,全都是谎话,而今还要……
“殿下今日来,是要取消婚约的吧?”
秦绍干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若取消婚约,你该如何自处。”
宗遥低下头:“殿下别再对我好了。”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对你好有何不可。”秦绍还是攥住他的手,宗遥并没有躲开还主动反握住她的手:“殿下已经告诉我真想,我还是您的未婚妻吗?”
秦绍手指一僵,抽了出来。
宗遥笑一声,也收回了手,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可恨他偏不信,还要自取其辱。
“殿下想告诉我,您可以娶我做您的皇后,但永远不会让我成为您的夫君,是吗?”宗遥褐色的瞳仁映出明亮的一点灯火,摇摇晃晃随时熄灭。
皇后,是大秦陛下的皇后。
夫君,却是秦绍一个人的夫君,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心上人。
这一次,秦绍不再心慈手软。
“事到如今,我若再说谎实在是对你不敬,我的确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男人。”
“是容宿吧。”
“是。”秦绍第一次坦然承认,像冲破心间紧锁的瀑布瞬间柳暗花明,开阔处积雪消融冰川融化,混浊沸腾的岩浆竟随着这简单的一个字逐渐沉静下来。
原来承认喜欢容宿并没有那么难,甚至还有一些,甜蜜。
只是这份欣喜看在宗遥眼中,不亚于一碗黄连。
“殿下能告诉我原因吗?您从前不是对容家……”甚至直到前些时日,殿下还对容宿敬而远之,为何突然之间就如此深情。
“我……”秦绍眉头似皱非皱,“我和容宿之间,有误会。”
“如今解开了?”
秦绍用那种宗遥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道:“还没有,不过我这边算是解开了。”
“他还不知道您就是听云?”秦绍没回答但算是默认了。
“听云、征文,您二人这故事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宗遥淡淡一笑。
秦绍眉头一凝:“你怎么知道征文的事?”她站起身:“嘉华要挟你了?”
嘉华就是任艺璇,自然对听云和征文的事了解得清楚,而当日宗遥被林若瑷掳走,嘉华也曾露面。那时任艺璇还“囚”在刑部,可见任艺璇和曹家的确关系匪浅。尤其今日秦绍亲自在慈安宫抓了特意跑去见太后的任艺璇,就对这女人的身份有了更多更准确的猜测。
至于宗遥,只怕也在嘉华的计算之中。
“殿下就不怀疑是我和嘉华联系,要害您吗?”
“你不会。”秦绍认定了。
宗遥痛苦地攥紧拳头,猛地咳出一口血来,苍白的脸色恨意似海:“我真恨,恨我自己做不到。”
秦绍慌忙上前要替他擦血,宗遥却避如蛇蝎推得她远远地:“殿下不要再让我误会了。”
“宗遥,嘉华来找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没有来找我,她也早就料定我不会帮她,所以才会想出这种毒计要揭穿我的身份。”宗遥笑笑。
秦绍皱眉:“真的没有?那你这是……”
“我待殿下一片真情,如今痴心错付自是要病上一场,起死回生也就好了。”宗遥像在背话本子,臊得秦绍不能再追问什么。
“也罢,你若有麻烦,就来寻我,你我既要拜堂成亲,自是不需见外的。”
“殿下又忘了。”宗遥提醒。
他心里说到底还当自己是个男人的。
若秦绍是个男人,三妻四妾宗遥自是不敢管,也不能管,但如今秦绍竟是女儿身,再叫他同别的男人争宠,宗遥是断断做不到的。
“好好,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秦绍嘱咐一句。
她是招架不住宗遥这份真情自陈了。
若不是出了陛下派人验身这件事,秦绍怕宗遥慌张自己露了身份不得不来这一趟,她是真不打算在成亲前见这一面。
太过尴尬。
秦绍自己也承认,她待宗遥的确有些过分,甚至是容宿来日知情恐怕也难忍她和宗遥拜堂成亲过的事。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秦绍需要一个太子妃。
因为大秦未来,需要一个皇后。
出了山阳县主府,秦绍就直奔太子府,并吩咐人将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