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元子仍旧在迟疑,约过去了一小会儿,他转念想到,这里乃是鬼牙山脉,外面有不下百位罗门门徒,即使来者动机不善,又能耐几何。
就是抱着这种人多势众的心思,弄元子缓缓拂开了阁楼的木门,须臾之间,一道黑影疾掠进来。
白寂不疾不徐的走上前去,身上风兜将他遮蔽的严严实实,楼中虽然通明亮堂,可他看起来仍像一道见不得光的影子。
“阁下便是银花姥姥?”弄元子审视着眼前人,以狐疑的口气道。
白寂缓缓抬起头来,同时揭开了身上的风兜,面色苍茫如夜色,口中冷冷道:“是不是都已无所谓了!”
此话一出,弄元子表情蓦地变了变,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顾虑竟在这万分无一情况下发生了,来者恰是图谋不轨之徒。
“好大的口气,你知道这里是何处?我又是何人么?”弄元子面色一凛,阴沉的道。
白寂脸上不动分毫,对方的来历他自然知晓,接下来无需啰唣,唯有以命相搏。
入夜之后便是群魔汇聚的酒宴,届时就是杀死弄元子,也未必走得脱了所以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撑死只有一个多时辰。故而这一战既要狠,势取首级;又要快,入夜之前便要离去。
心念一动,白寂不在迟疑,双手袍袖挥舞,六道阵器玉符应声飞出,瞬时依次散落在阁楼中,接着就见光芒闪动,伏邪阵法已然构成。
弄元子目中精光一闪,来者显然是做足了准备,他不禁对面前这人生出些许忌惮之心,不过再一探识对方的境界,他悬着的心立时放了下来,那厮不过凝气后期而已。
境界不仅是嘴上说说的,光是其中的天赋资质,以及修道时日长短等,就足以让两个境界相隔的人拉开一道巨大的鸿沟,除非有特别过人之处,跨境界相斗,对于势弱者来说简直是自寻死路。
而弄元子早已突破凝气境,来到了照元初期的境界,因此白寂在他的眼中,与那不自量力的凶兽没什么区别。
白寂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鄙夷之色,他也不怒,这种自持境界高人一等就以为百无禁忌的人,对于他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
伏邪阵法甫成,气氛愈发肃杀起来,白寂左手灵力一涌,炫珑腕立时化为滚滚黑气,吞吐不定,紧接着风声一起,黑气立时腾空疾冲。
弄元子双眉倒插,瞥了一眼黑气凶兽后,指尖倏然而动,登时两张符箓自袖底翻出,“噗地”一声爆开,瞬时六道棱形的风刃呼啸而来。
“破风符!”
白寂眉梢微微一跳,竟能见到这种符箓,此种符箓他曾在典籍上见识过,但并未修炼,原因不外乎炼制困难,且材料难寻。
眼下弄元子抬手便是两道破风符,招式如羚羊挂角,丝毫不见拖泥带水的滞涩感,显然是经常使用此符,一时之间,白寂又觉得点子棘手了几分。
黑气凶兽去势飞快,眼看便要扑至对手面前,然而就在这时,几道嗤嗤声骤起,黑气凶兽陡然凸起几个棱角,须臾风声四起,凶兽赫然爆裂开来。
白寂眼色微讶,没想到破风符竟如此厉害,甫一交手就破了炫珑腕,他的目光一聚,愈发小心谨慎。
时不我待,白寂定了定神,双手一招,飘散的黑气立刻倒卷而回,随着他的法诀催动,立刻又变为鱼尾虎首的凶兽,只不过这次数量一化十,从各个方向噬去。
炫珑腕只是辅攻,主攻还是由他自己来操刀,双脚往地上一跺,就见他身形飘忽而起,同时手里蓝光暴吐,隐约是使出了法器铁尺的样子。
弄元子面对汹汹来势,丝毫不显慌张,反倒冷冷一句:“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也罢,既然赶着来送死,便用你来祭我的天离印吧!”
字句分明吐出来,弄元子身上气势陡然一紧,紧接着掌心金光怒放,赫然一枚金色的小印激旋而出。
此件法宝乃是弄元子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得来,其间为之葬命的修道者,足有百十位,最终还是他笑到了最后。
因为是离金所炼制,故名天离印,传言此印出自某座古墓,乃是一位亘古之前的前辈所用,更悉这道印本是上品顶尖的法宝,只是不知被某种禁制封住,品阶跌落到了下品之列,不过这样有好也有坏。
虽为下品法宝,但积蓄的威势还在,金印脱手而出,立刻见风即涨,须臾之间即化为方桌大小,金印的钮把乃是山峰模样,一丘一壑皆栩栩如生,且山体之上密密麻麻的镌刻不少符纹篆字,散发着强大灵力波动。
弄元子双手捏诀,法印立时噌然旋动,印上镌刻的符纹光芒大放,无数细小的字符萦绕于周遭,随着他指尖往这里一指,天离印遽然腾空,并顺势砸来。
白寂本想着欺身而进,陡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身形竟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蓦然抬头一瞥,金光耀目中,丈余方圆的法印赫然已罩至头顶。
直觉告诉他,此道法宝不可小觑,白寂忙不迭站住步伐,双手捏诀,本来冲过去的黑气顿时倒引而出,分为四道向着法印四角托去。
然而法印不仅覆盖面广大,气势上的威压也甚为骇人,黑气勉勉强强抵住法印压下的势头,白寂仍觉得如坠千斤,铿然两声脆响,落脚之处难以承受,齐齐爆裂开来。
僵持片刻,弄元子面目杀机一现,瞬时两道手印掐动,接着往天离印上一打,环绕印身的光芒愈发耀眼。
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