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慢慢恢复镇定,白寂目光清朗,当首一位身高八尺,面如重枣的汉子端坐,虽看不清脸色,可一双眸子却如刀般犀利,似乎一眼瞥过来就能洞穿任何的内心。
左右两边各摆十余座交椅,大部分椅子都坐着人,眼神也是一个比一个的锐利,尤其是在扫视白寂的时候,直如猛兽窥探猎物一般,
这剑师堂的作用类似凡俗世界的府衙,专门用来处置各种为祸天下的魔孽,堂内摆设虽不似寻常世俗那般隆重,但只一炉檀香袅袅,愈发衬出堂中长老凝重如山的气蕴来。
白寂不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但头一次独自面对众多强者的威压,内心虽极力保持镇静,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接下来恐怕是凶多吉少。
凡长老乃是秘剑阁供奉,擒拿猖魔只是循了宗门之命,眼下罪魁祸首已经带到,他的任务就此完毕,后面审问处置事务,就自有剑师堂处理了,面对着堂中诸长老颔首一礼,凡长老便掉头离去。
凡长老一走,诸位长老的气势愈发凝重起来,白寂大感吃不消,胸腔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整个人仿佛一叶扁舟,身处万顷巨浪之中。
当中面如重枣的汉子目光一沉,凝视白寂道:“你便是猖魔?”
白寂跪在地上,双手无力的垂着,面前人的喝问一字一字落入耳中,他自知无可辩驳,却也无脸去坦诚,只得沉默以应。
不曾想,这样一来反倒惹恼了堂中诸老,剑师堂虽处剑宗之中,但肩负的责任却是捍卫天下正道风纪,就这么方圆不过数丈的地方,绵绵岁月中不知处置了多少罪大恶极而又桀骜不驯的魔头妖孽,看你猖魔不过照元境修为,今日治罪于此,还敢硬气摆谱。
在场诸位十个中有八个是性烈如火的暴躁脾气,平生最恨的就是魔道之流,凡有作恶多端者落到他们手上,那绝对是严惩不贷。
白寂此刻默然垂首,他们当即以为这是魔头不服气的表现,这可了得,不杀杀这厮的威风,也好叫其明白这剑师堂不是进来就能出去的善地。
“放肆!”
齐刷刷的一声厉喝,当中登时犹如滚过一道闷雷,白寂身形微颤,面色顿是变得煞白,耳中嗡鸣之声久久不绝,胸中内息亦被这气势一压,遽尔躁乱不止。
但见诸位长老俱是一脸横眉怒目的样子,左首一位皓发长老顿声道:“大胆魔孽,来我剑师堂中,还敢拿腔作势目中无物,老夫这就废了你的修为,叫你还敢梗着脖子装硬气”。
言罢,长老这排众而出,擎起一双满是老茧的肉掌,下一刻就要落在猖魔身上。
白寂心知自己的举动引起了在场人的误会,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没法出言解释,只得俯身吐了一句:“在下确为……猖魔”。
皓发长老杀气腾腾走到白寂旁边,见他主动服了软,火气也就敛了几分,正好回头看见堂主招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也就打消了废除白寂修为的念头,转身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那剑师堂堂主趁着猖魔走进来的瞬间,目光也打量了一番,一眼就看到了白寂腰间的命牌,各门各派的命牌都是特别炼制,即使有仿冒的,落在有心人眼里也是一眼就可分辨的。
而白寂腰间的那枚命牌,在剑师堂堂主瞥了几眼之后,便就此确定是六合府的信物无异,如此一来,处置他便不能像一般的魔道那样随意了。
他身形不动,继续问道:“既然你已认了猖魔身份,近来所犯的罪恶也是一应承当啰?”
白寂胸中有苦却不堪言,因为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在这杀了就是杀了,寻得理由再多与旁人看来,也不过是自我脱罪的借口罢了,是以也只得硬着头皮认了。
艰难的点了点头,在场诸位长老怒气尤甚,只恨不得立马就将这个魔头当场诛杀,以慰失去的正道亡灵。
剑师堂主却是不急,目光从白寂身上一收而回,转到了右手边离他最近的一位汉子身上,只见这人国字方脸,神色含威不露,恰是门中剑宗现主事长老点星真人。
剑师堂身负宗门刑务,权柄极重,一不小心就容易误了剑宗正事,是以主事长老也有牵制监督之责,防止剑师堂太阿倒持,被极个别不良者窃据其位。
平常处置内外堂事务的时候,都需主事长老或委派他人在一旁观审,避免出现堂主一手遮天的情况,今日点星真人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剑师堂主确认了猖魔的身份之后,也不说接下来的处置,直把目光投在点星真人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自然是要征求他的意见。
本来主事长老只有监理之责,却没有协同处置之权,平常审理的时候,都是堂主拿个主意,再综合堂内长老的建议,最后主事长老看一眼,认为合情合理便依据处置,反之则驳回重议。
在这整个过程中,主事长老向来都是不发一言的,因为他的身份也很敏感,过分干预剑师堂刑务,也就违背了监理督查的本意。
然而今天的情况着实有些特殊,剑宗处于西洲之上,与那朔洲六合府不知隔着多远,虽有耳闻却从来不曾打过交道,剑宗的势力仅限于西洲一洲,出了脚下这方土地他们可就鞭长莫及了。
偏生白寂就是六合府的弟子,目前却在西洲境上犯下累累血案,肯定也必须要予以惩处的,若循常例直接处死。
但是念在白寂六合府弟子的身份上,此举一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