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穿着一件玄色毛领斗篷,一只手搭在轮椅的把手上,纤长的手指青竹般骨节分明,另一只手轻轻晃悠着茶杯,好整以暇的等着汪泽开口。
“她们在哪里?”
汪泽开门见山,目光灼灼的盯着余嘉的脸,不愿意错过余嘉任何一个表情。
余嘉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嘴角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英国公世子是不是和我一样没有睡醒,在这儿胡言乱语?”
汪泽的脸面绷不住了,身子前倾声音低沉而压抑:“你不要和我打哑迷,我问你我夫人和妹妹在哪里!”
看得出汪泽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余嘉不以为然的用茶杯拂了拂茶水上的浮茶,淡淡道:“真巧,我媳妇也找不到了,要不我们一起找找?”
暗处紧张的魑风听着险些笑出声,媳妇?公子真是变了。
汪泽嘴角抽了抽,坐正了身子,让他就这样把林玉安放回去,他是真的不甘心,可是他若是不放……半晌,汪泽面容平静道:“希望她们都能平安回来。”
余嘉剑眉微挑:“同愿。”
林玉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温暖的床上,她望着头上悬着的一顶白色床帐半晌才回过神,先看了一遍自己的衣服,确认没有被动过才放下心来。
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不是汪泽的房间,格子大窗旁放着梯形书架,上面都是一些看起来很沉闷厚重的书,书架旁是案几,收拾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看样子应该是……还没有等她想清楚,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慢慢的走了进来。
“余嘉!”
林玉安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是眼中的惊讶和瞬间而起的水雾却让余嘉心头一滞,他走到床边,冷着的一张脸有了些许变化。
“感觉怎么样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林玉安不答反问。
余嘉面沉如水:“大晚上的,不在屋里好好带着,四处乱跑,你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听着余嘉斥责的话,林玉安心里的委屈忽然爆发,撅着嘴就想哭,可是又觉得太丢人,咬着唇强忍着泪意。
她才不要告诉余嘉,自己是因为第二天和他约好了出去玩,所以才会夜里去找徐小娘的。
余嘉见状,心中一软,声音也渐渐柔和了下来,最后别开脸,装作不在意道:“可饿了?”
林玉安刚想要嘴硬,肚子已经喧宾夺主咕咕的叫了起来,余嘉不等她回答,拍了拍手,门外三个穿着葱黄色素纹衣裳的婢女鱼贯而入。
当头的婢女欠身行礼,举着托盘跪在床前:“燕窝鸡丝粥。”
第二个依次跪下:“核桃仁薏米红枣粥。”
接着第三个朗声道:“白粥。”
林玉安一脸讶然,目光从婢女手中的粥移到了余嘉脸上:“这,这些都要吃完?”
余嘉嘴角忍不住上翘,转眼又黑着脸,冷声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你。”
林玉安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的应了一声,端了燕窝鸡丝粥。
给林玉安报平安的信是魏氏拿到的。
她第一时间就去了怡然居,老夫人喜极而泣,魏氏也颇为激动,婆媳俩都抹着眼泪。
魏氏想起一件事,抹了抹眼角:“母亲,荣国公世子想的周到,说是天黑了再让人把安姐儿送回来,您别急。”
王老夫人想了想觉得在理,毕竟白日里耳目众多,若是传出去,安姐儿的名声就不好听了,这样也好,也好。
上香路上被劫匪带走的英国公世子夫人和英国公府大姑娘也在下午申时平安回了府,英国公府澄清谣传,说是两人的丫鬟被掳走了,并非是世子夫人和英国公府大姑娘。
然而有些人却是不相信的,流言蜚语虽少了些,可仍旧传得厉害。
从荣国公府回来,林玉安就去了阑华院,徐小娘的事,她只能给魏氏说。
外祖母如今身子孱弱,徐小娘是她的侄女,这件事让她知道只怕会伤心,让魏氏来处理,她相信魏氏能够有办法。
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魏氏时,魏氏的脸上的惊讶之色已经无以复加。
她握着林玉安的手,气急道:“徐小娘简直太肆意妄为,如今还做出这败坏伦常的事来,安姐儿,不然你先搬来西跨院吧,如今主院那边老夫人也还病着,没人主事,我有点担心徐婉音狗急跳墙。”
林玉安心中思量,摇了摇头,若是她真的那么容易让徐小娘搓扁捏圆,以后去荣国公府只怕也要完蛋,不是任何时候都有人保护你的。
这次着了徐小娘的道,都怪自己没有警惕。
魏氏见她执意拒绝,只好作罢。
夜里的巡夜的家丁更勤快了,林玉安回闲云阁后,王萱柔和王萱薇几个人结伴而来。
王萱蓉没心没肺的问她好些没有,初九花灯节还特地给她留了一盏八角琉璃的走马灯。
林玉安很是感动,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个自己亲自绣的荷包,花样子都是不重样的,有草丛里蚂蚁搬家,喜鹊衔草或是燕子回旋的花纹。
王萱薇颇有些羡慕道:“表妹是绣什么就像什么,这燕子绣的和真的一样,我都担心它要飞出来了。”
王萱蓉捂着嘴笑:“那姐姐就把它捂严实咯!”
第二天,素妈妈过来,说老夫人要见她。
林玉安没有耽搁,直接去了怡然居。
屋里暖融融的,床上的帐子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