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知道陈、郭二人在刘裕心目中的地位,也知道刘义真喜欢郭旭夫妇。所以他除了用柔软手段套话,断没有动刑的胆量。
他精心设计了第一段话,且对陈郭二人配方不同,量体裁衣。
对陈嵩:
&修已经招供,承认他意图离间宋公父子,拉起军中少壮将领在长安另起炉灶。你是怎么帮他的,你自己说吧。义真刺史已经说了,你是从犯,若从实说来,可以既往不咎!”
陈嵩就一句话:
&要见义真刺史当面说清楚!”
疯子煞费苦心,一段话说的滴水不漏,既不提密信,也不暴露老四,只是虚晃谋反罪名,试图靠死无对证来震慑陈嵩。孰料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段话让陈嵩更加有底。王修也许熬不过酷刑会说点啥,但顶多就是承认写了密信,甚至承认是陈嵩找人传信,断断不会自己给自己加大刑责,把另起炉灶试图夺权这样吓人的罪名杜撰出来扣在头上。目前情势的险恶在于:无论陈嵩承认什么,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要归入“拉起军中少壮将领在长安另起炉灶”这个意图之下的,那么不但刘义真这个黄口孺子会被吓坏,甚至刘裕也会有所耸动。他还不清楚这个设计出自疯子还是毛修之,但更加坚定了任你刀枪万般,我只一块盾牌的决心——我要见义真刺史面谈!
疯子对郭旭:
&哥,你其实就是一时糊涂,被王修给拖下水了。你不知道他和陈嵩的密谋,但王修最后已经招了。真要是他们得逞了,未必就有你的好处。义真刺史说了,说姐夫心思实在,一定是被人给蒙蔽了。你只要说清楚陈嵩和王修走得很近,一起有密谋,这件事就跟你没关系了。”
郭旭一声不吭。
他虽然心思迟缓,但也听出这话味道不对。给刘裕传信禀告关中形势,这是他和陈嵩都想干的事,只不过最后找到办法的是陈嵩,写信的是王修,要说有什么称得上密谋,那也是他们兄弟俩有密谋,王修反倒是被拖下水。陈嵩要不是想借重王修的手笔,绝不会去求后者。说他和王修密谋,纯属胡扯!可为什么非要这么胡扯呢?他一时想不明白,但已经感觉到这浑水很深,自己万万趟不得。乃抱定守口如瓶想法,任疯子百般晓谕,只是闷葫芦!
三天过去,疯子一无所获。
当晚,刘义真叫他去:
&听说你把陈嵩和郭旭带来了,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们?”
这是迟早要来的,疯子也早就想好了怎么应对:
&们二人很特殊,既得宠于宋公。又受刺史器重,我怕他们一来。你会动情。实际上从已经掌握的消息来看,他们和王修是同党。试图摇动你在关中的地位。王镇恶之死,他俩就很不平,跟王镇恶在关中的死党走得很近;这一会他们帮助王修告你的黑状,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以梓樟看来,无非是野心膨胀,要借助本地势力,驱逐北府兵,自己在这里单干,而这也正是王镇恶没干成的事情。刺史及时诛杀王修。算是断了他们的内应,挫了他们的锐气。梓樟想先拿到他们的供词,再请刺史亲自审问。”
刘义真又怕又迷惑:
&们当真要这样对付我?”
疯子搬出了他早就想好的杀手锏:
&孤悬长安,身边都是久经战阵的武夫,若轻信于人,容梓樟冒犯,怕是有不测之祸,死无葬身之地!”
刘义真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坐在胡床上。
许久才稳住声音说了一句:那你就好好审,什么都不要顾忌!
疯子告辞出来。在夜色中骑马回家。“什么都不要顾忌”,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动刑,可以动酷刑,可以把人打昏过去。也可以把人打死。也就意味着可以拿起死人的手,在设计好的供词上按指印。刘义真现在要的是自保,如果口供证明他的确处在一个反对他额阴谋漩涡中。那么他只会死死抱住桅杆,祈求险像赶紧过去。根本顾不上去考察细节。哪怕是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他也会说服自己相信陈郭二人死有余辜。在即将走到家门口时。他想到了一个更精巧的设计:放陈嵩郭旭走,而后狙杀他们,就说他们招供后畏罪逃跑,和卫兵格杀,结果被杀死。那个指头印,照样还会有的。
心头掠过一丝愧疚,毕竟有多年的袍泽之情。但他现在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前已经得罪过陈郭二人,现在得罪更狠。若是放过他们,郭旭还好点,陈嵩一定不会唾面自干。
兄弟已是过去。
如今方为寇仇。
打虎就要打死。
斩草必须除根。
进了门,紫云满脸春色地迎上来。
疯子毫无兴致,沉着脸推开了女人。紫云却不退缩,又扑上来,从后面搂住疯子,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说你都多久没回家了,一回来就冷冰冰一张石头脸。
疯子坐在床边,刚要自己伸手脱靴子,紫云已经半跪着来帮忙了,一边摘下他的靴子,褪下包脚布,一边仰着脸柔柔地问:
&色那么不好,是冻得吗?”
疯子说是气的。
紫云拿走靴子,端来一盆水给疯子洗脚,一边慢悠悠地问:
&家冯大老爷是刺史府的红人,谁敢气他呀?”
疯子看着自己的女人,想到出了这个门,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对自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