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火气不要那么大,先坐下来喝杯温酒!”
傅弘之也压住自己。但却不肯领受那杯酒:
&史大人,夜长梦多。我们出来一天多了,消息不可能不走漏。匈奴兵随时会赶到。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凶险!”
刘义真笑了笑:
&将军和蒯将军都是北府老将,你去年曾经大破匈奴,令他们闻风丧胆,这次就算追上来,难道你还不能再击破他们一次?”
傅弘之一愣,不知道刘义真是真的少不更事还是意在讥讽:
&史大人,此一时彼一时。池水之战,我们是预先有备。在有利地形上,用步骑精锐伏击夏军。而这一次,我们孤军南下,寡不敌众,根本不可能野战破敌,所以宋公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全力跳出关中,等到了安全地带,方可从容缓进!”
刘义真说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快。
傅弘之说给点盘缠干粮和衣物。把长安带出来的女子、匠人就地遣返;大车上的财物全部抛弃;勒令三军干粮和兵器外,扔掉一切杂物,否则就地处决;全军立刻加速奔驰,刺史大人最好也弃车换马。
刘义真皱了皱眉头:
&说要我把这些人和东西都丢了?不行。不行,断断不行!我们打了一年多仗,死了那么多人。最后白白让赫连勃勃捡了便宜,拿走长安。我要是再把这些都扔给他。三军将士岂不是白死了?”
傅弘之的肺都要被这个全无心肝的纨绔子弟气炸了:三军将士的性命,在他这里。居然就值这一份铜臭!这些天来,他没少回想北伐以来的这些事,越来越意识到功败垂成的病根就出在刘裕身上,出在他身边那些眼睛里只有江东一亩三分地没有天下河山的文人幕僚身上。留下这个小孩子轻飘飘地镇守关中,惹出一**血腥内讧,最后让关中北府兵进退失据。时至今日,为了这些不义之财,不惜让全军陷于险境!想到三军将士被匈奴追兵蹙踏屠戮的场景,怒火攻心,以手拍案,口不择言:
&了这些东西死,才是真正的白死!宋公难道没有教诲过你,真正值钱的不是你这些破铜烂铁和长安婊子,而是北府兵的忠勇将士吗?”
刘义真压抑着的怒火被一句破铜烂铁和长安婊子释放出来。一把将案几上的杯盘酒盏扫落在地,伸手直指傅弘之的鼻子:
&弘之,你怎敢如此和本刺史说话!”
傅弘之毫不退缩,身子向前一倾:
&城无方略,行军无章法,顾恋器物,不恤士卒,天下有这样当刺史的吗?”
刘义真脸憋得通红:
&如此信口雌黄,是想要取而代之吗?你若是果真有胆气,看不上我这个刺史,现在就撇下我,自己带着军队逃命去好了!
傅弘之恨不得拿脑袋撞车壁:
&说真话就算是要取而代之,我看这军中有点心智的,无人不想取而代之!”
这话一出,刘义真一无是处了。傅弘之先前的话表明他没有心肝,现在的话表明他缺少心智。这一年来,他虽然不问军务,但也知道军中有多少关于他的议论,这中间最令他恼火的就是几乎所有人虽不敢明说但挂在心尖上的“乳臭小儿”。
&休要摆出老将的架子教训我,我虽然年少,但官印是黄金刻的而不是泥捏的。我知道你们都想些什么,无非就是我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靠着父亲的权势做了高官,压在你们这些将帅头上!怎么着,你们不服?不服就去重新投胎,找一个像我父亲一样了不起的亲爹!既然你们没有江河倒转的本领,就乖乖认命。只要宋公一天是我父亲,你们就休想在我面前耍臭脾气!”
傅弘之后悔自己和这个毛孩子斗嘴,竟然话赶话地说到了出身上。刘义真即将成为皇子,这点已经无人怀疑,他和未来的皇子斗嘴,已经触犯了忌讳。但是眼看着太阳又要西沉,而全军还困在这条塞满破烂、随时降临杀机的路上。
&公若知道你如此作为,岂不要气死!”
刘义真咬着牙一跺脚,突然从腰间拔出剑,剑尖直指傅弘之的心口:
&要以为没了你。我刘家就打不了江山!我这一刻杀了你,下一刻马上就有人领取你的将军号!”
傅弘之愣住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他从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自己人用剑指过。老上司刘裕损过、骂过、罚过、威胁过,但从来没有动过傅弘之一指头,因为这是一只虎,不是一条狗。今天,刘义真这个娃娃,竟然这样侮辱他!
他在心里已经拔出佩剑,磕开刘义真的剑,把他拎起来按在地上,用剑背狠狠地抽他的屁股。但他能做的。只是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刘义真,而后转身钻出车篷,直接从车上跳上马背,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在想起来这一幕,还觉得肝疼。事不过三,他三次进言,一次比一次糟糕,现在已经不愿再去见刘义真。蒯恩倒是去过一次。但直接被骂了回来。
好在匈奴兵一直没来。
一**斥候回来,都说身后五六十里没有匈奴兵的任何迹象。
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如果匈奴人今天还不杀来,那就说明他们不会再来了。算刘义真这个恶少傻人有傻福。老天爷许他大摇大摆地走出鬼门关。
此时看着徐之浩就着凉水,狼吞虎咽地吃下三个硬邦邦的胡饼,既心疼这些弟兄。也欣慰他们只要活着就能吃到热饭。他嚼着一块肉干,望着西方。不知道长安城现在是什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