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都守在门外,刚开始能隐约听到两个人急切的喘息声,后来是轻轻的笑声和私语声,最后就是薛梅儿绵延不绝的抽泣声。
第二天一早,高皇后被姚泓叫去,后者训斥她条理无方,她的使唤宫女薛梅儿竟然和陛下的侍卫**,昨夜被陈安都捉奸在床,已经带到宫外活埋了。陈安都御下不严,已经罚俸一年,降一级留任;你身为皇后,连手下人都看不住,秽乱**,冒犯宫禁,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啊?
高皇后大吃一惊,她本想说死要见尸,但此处毕竟不是卧房,不能公然顶撞皇上。再说她心里有鬼,一直藏着薛梅儿没让皇帝见过,深追起来也是欺君,所以只能忍了,说臣妾自当受罚。
回到宫里,找人来问,说陛下宫里昨半夜是闹得很凶,看见薛梅儿和一个侍卫衣冠不整地被陈安都揪出花丛,皇帝在屋子里骂骂咧咧,后来他们就被人押走了。
这个**官司迅速传开,宫里随即展开深查整肃,宫女太监和侍卫们噤若寒蝉,纷纷诅咒那个不要脸的宫女和色胆包天的侍卫。
无人知道薛梅儿一出宫,就被钟离轲一驾马车带往终南山,在那里安然待产去了。至于那个侍卫,他得到了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和一个事关生死的封口令。
此刻,姚泓路过高皇**外,忍不住侧耳倾听,似乎这样就能找回那哗哗的水声和清脆的笑声。
内心一个声音顽固地说,你骨子里是个胆小鬼。
你搞大了一个宫女的肚子,却没有胆量立刻宣布册封她。
战场上有个风吹草动,你就鸡鸣狗盗地把她送走了。
你以为你留下了骨血,可是如果国家灭亡了,留下的这么个孤零零的孩子有屁用。
假如晋军战败,国家逢凶化吉,你自己一手炮制的这个骗局,到底怎么收场?
孩子长大了,你得做出怎样的解释,才能让人家相信这个民间来的野孩子是你的亲骨肉?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些烦恼都甩掉。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战局有了转机,必须赶紧想清楚下一步怎么做。只要危机过去了,女人的事情,总归会有办法的。
抬头看天,北斗星如弯刀,一抹青云掠过,像是在擦拭刀上的血痕。
一队巡夜的羽林骑路过,带队官看到姚泓,叫停队伍,全体向皇帝陛下请安。姚泓走到他们跟前,说小伙子们辛苦了。卫士们骄傲地挺起胸膛,效忠皇帝陛下,臣等万死不辞。
姚泓满意地笑了笑,说万一敌人打到长安来,你们可就不能这样舒舒服服地呆在皇宫里啦,要跟着我一起去退敌。
没等卫士说话,带兵官上前一步:
陛下何出此言?我大秦三军将士,岂能容南蛮冒犯长安。只要陛下恩准,臣这就离开长安去定城。
姚泓点了点头,刚想夸两句离开,突然脑筋一转:
你为什么要去定城?
军官说只要我们卡主定城,潼关敌人就前进不得。定城是姚讃将军在镇守,他是我的族叔,对大秦忠心耿耿,一定死战不退。不过其他地方的守将,恕臣冒犯,未必就这么能扛。
这番话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姚泓心底的一个死角,他拍着这个青年军官的肩膀,用目光褒奖了他,之后匆匆回到房间,叫人把多拿几盏灯来。
他在地图上找到了潼关,向西找到了定城,想到姚讃在那里,略略宽心。在向北看,看到了蒲坂,这里是刚刚打了胜仗的姚璞,不必牵心。从蒲坂往西,他看到了一个地名,眉头渐渐皱起来。
香城。
守将是姚难。
他应该早点把这个人换掉。
不光是他不像姚讃、姚璞那样能扛。
更是他的名字太不吉利。姚难,不就是姚家要有大难吗?
他想起那天在峣关杀死的那几个士兵,他们说峣关就是把姚家关起来,是犯了地名。
不行!绝不能犯人名!
第二天一早,秦国镇北将军姚疆应诏进宫了。